霍乱西进
1817年—1923年,霍乱在全世界暴发了6次。1817年,这种细菌在明显变异后传播到印度尼西亚和近东。第一次流行大概因为1824年那个异常寒冷的冬天而结束。
第二次大流行始于1826年,还是发源于恒河三角洲,登陆后穿越阿富汗山脉,并于1829年到达俄国。隔离和防疫线的措施沙皇实施得太晚且不均衡,因此无法阻止病魔夺走沙皇10万臣民的性命。政治信任早已荡然无存,导致阴谋论盛行,人们在暗地里议论说,这种疾病是医生和政府散播的。在瘟疫肆虐的城市里,起初的抗议演变成后来的骚乱,像极了2020年的美国城市。从未接受过俄国统治合法性的波兰人于1830年11月在华沙起义。
与罗登一样,罗曼诺夫王朝的沙皇们是传统主义者,是通过征服取得领主权力的,既没有意愿也没有能力去生产清洁的饮水。然而,他们却对放出军队去镇压臣民而乐此不疲。枪炮的硝烟结束了俄国因霍乱引起的骚乱和华沙的叛乱,但疾病却如影随形地跟着随沙皇的军队继续西行。
1831年,英国对俄国的船只实施隔离,但沙皇的军队已经将霍乱传播到整个波罗的海地区,到1831年10月8日,这种疾病已经蔓延到汉堡。两周后,它通过隔离措施特别宽松的桑德兰市港口进入英格兰。
300年来,英国人修建了纵横交错的道路和运河。300年来,英国水手们以国王、国家和商业的名义探索了新大陆并征服了遥远的土地。然而,英格兰却还缺少应有的公共卫生基础设施来保护其免受洲际传播的致命细菌的侵袭。到了1831年,各国政府在隔离方面已有400多年的经验,但桑德兰“没有采取有效的预防措施,来自外国港口的船只来往于威尔河上,显然与以往任何绝对安全时期一样不受任何限制”。英国为自己的粗心付出了可怕的代价。从1831—1832年,超过20 000名英国人死于霍乱。伦敦失去了5 000多人。格拉斯哥损失了3 000多。
3月15日,霍乱首次出现在法国的加来港,据推测是由躲避法国隔离的英国走私者携带的。24日那天,该疾病袭击了巴黎。当时有消息来源报道,仅在1832年4月,法国就有超过3.8万人感染了霍乱,超过1.6万人死亡。同一消息来源说霍乱于1832年一共杀死了9.4666万法国人,这意味着,其死亡率是2020年法国新冠肺炎死亡率的3倍多。每50名巴黎人中就有1人死亡,在两个中心区,死亡率竟然超过5%。
德国诗人海因里希·海涅目睹了这场恐怖疫情肆虐的一幕。就像在罗登的军队中一样,“霍乱显然首先袭击了贫困阶层”。就像2020年更富有的曼哈顿人一样,“富人带着医生和药物逃走了,躲避到对健康更加安全的环境”。奥诺雷·德·巴尔扎克、大仲马和乔治·桑的巴黎,闪耀着艺术的光芒,但同时对“金钱也变成防止死亡的保护措施”感到强烈不满。流行病袭击已经陷入内乱的城市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巴黎人于1830年推翻了一位君主,又在春天霍乱肆虐之后的夏天再次设置了路障。维克多·雨果在其《悲惨世界》中生动地描绘了这次失败的起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