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屋顶
可以说,屋顶是我了解整个小屋的开始。工匠们发觉屋顶的毛毡该换了,保温层也该填充了,于是从那里开始检查。在屋内,当我们用红外摄像机往上照时,图像呈现出2月夜晚特有的淡淡的蓝紫色,这表明有大量冷空气渗进屋子里来了。蓝色中还有一抹又一抹的黄色,代表着热量,意味着上面还有一些残余的保温材料。看着这些红外图像,我开始思考:房子周围到处都是一簇簇散发着黄光的保温材料,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小云彩,它们是怎么落到房顶上的?该不会是什么东西爆炸了吧?
3月下旬木匠们会返回小屋,为了迎接他们,我提前在小屋里睡了一晚。这是我第一次在这儿住,为了驱赶冬日的寒意,我打开暖气片,然后去周边逛了逛。皎洁的月光下,哪怕是最细小的砾石,都在光秃秃的地面上投下了斑斑光影,好似大地上的一切都已准备好重新焕发生机。一只大山雀站在款冬花上鸣叫着,还有许多其他生命肯定也在花蕾里、在球果中孕育着,等着破芽生长。好像,还有很多秘密等着我去发现。
回到小屋后,我打开炉子,准备做意大利面。趁着烧水的间隙,我从妈妈的房间里翻出了几个搬家用的箱子。
虽然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归置,但我打算晚上先看看书,放松一下。这种宁静让人感到惬意,正适合读读我带来的那本关于外太空的书。
毕竟,正是在那遥远的外太空,生命的构成要素从拳头般大小的宇宙中诞生了。在那非同寻常的一刻,宇宙被挤压得厉害,它紧紧拥抱的是即将到来的众多星系和一个无限的未来。
之后,史诗般的宇宙大爆炸发生了。物质时代就此开始,太空中满是恒星,它们花了大约数十亿年的时间生产碳和氧、银和金,以及所有生命所必需的其他成分。就连我自己身体里的质子和电子也曾经是太空中的辐射物质。总之,我可以把自己看作无生命星体的副产品,或者它们原材料的集合。这样的原材料有很多,因为仍有数百万吨的宇宙物质正源源不断地抵达地球。
我闭上眼睛,开始思考。这本书认为,地球是一个庞大的基本粒子循环的一部分,这些基本粒子组成了岩石、水、植物和动物。地球内部形态不稳定,当其发生骤变时,这就意味着太阳系再次绕着银河系的中心转了一圈。这一循环周期耗时2.25亿至2.5亿年,被称为银河年。
太空中,恒星和行星像一个巨大的钟表里的零件一样运动着。像所有钟表一样,它时不时也会出现偏差,这就是月球正在慢慢远离我们的原因。但就目前而言,地球和月球之间的相对位置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因为每年只会拉开4厘米的距离。
当我想象书中所描绘的空间位置时,小屋的四壁似乎开始不断向外延展。根据这位天文学家作者的说法,物体再小,也能为更大的蓝图增添异彩。举个例子,如果你把一枚硬币放在眼前大约一米的地方,它的后面可以容纳十万个星系,而每个星系又由数千亿颗恒星组成。在我们的银河系中,恒星散布在相当广阔的区域内,其中一些恒星发出的光已经在我们的银河系中穿行了数百万年。此时,这些恒星本身虽然已经黯淡无光,但是就像旧时的唱片仍承载着逝去音乐家的金曲那样,它们曾散发的光或多或少还一直存续着。
这些光会散往何方?太空的每个方向似乎都是一样的,深不见底,没有中心可言。一想到人类发射探测器带往太空的是一张双人照片,我的心里就一阵伤感。人们竟把一张照片视为地球上最重要的信息,会不会有点太过自以为是了?而且,太空中若真有其他语言存在,那它的语言特质也肯定和我们大不相同。这是一个我们用数学而不是文字来探索的世界。
个人认为,相较于照片,也许美国宇航局(NASA)对地球电磁振动的记录能更好地展现地球的面貌。这段记录被转化成了声音,当我听到这段无始无终的低吟时,一阵莫名感动。这就是我们想象中的天体音乐吗?开普勒曾推测土星和木星是低音,地球和金星是高音,火星是高音,而水星是低音。我不知道这些星体在现实中听起来如何,但在聆听美国宇航局版本的“地球之歌”时,我感受到了我们星球生命的可爱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