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山清水秀、风景奇丽的蓬州盛产锦橙,这里大多数农家的房前屋后、溪边和小山坡,都有着一簇簇茂盛的橙树和桔树。桔和橙树,点缀了这一片土地的无限美景,也同时成了这块土地上生存的人们相依相伴、浸透于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伙伴。
相传,此地为司马相如等人故里,天地灵气铸其城,日月精华聚其形。除了有两座省级历史文化名城和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等人文资源;一片漫滩湿地,两个江心绿洲,四座名山等自然资源。
源远流长的嘉陵江流过美丽的蓬州县城后,由于江水的冲刷,泥沙的沉积,形成两个巨大的江中岛屿:一个圆圆的如艳阳高照,浮光跃金。一个弯弯的如弦月当空,静影沉璧。老百姓分别称它们为太阳岛、月亮岛。
这里是牛的天堂、鸟的乐园。从暮春到初秋时节,这里会每天上演全国罕见的生态奇观——百牛渡江,清晨,数百头耕牛分别从嘉陵江两岸成群游上岛去,啃食青草,怡然自得;黄昏,牛儿不用牧童吆喝,扑扑下水,回游上岸。
晨曦里,夕阳下,江水相依,牛头涌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水墨画”,绘出了蓬州诗意般的图景。
一年四季阳光充足,春夏秋冬四季日照都很强,但也经常有雨朦胧雾朦胧的天气。
这天,恰好就是一个雾雨朦胧的天气。而这种天气,总会让一些多愁善感的人,心里涌出莫名的悲恸。
傍晚,漂亮清纯的依然,神情恍然徘徊于江边。
河岸边的土地上,种植着很多已经成熟的蔬菜,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蔬菜和杂草的苦味清香,也杂夹着农家复合肥难闻的味道。
时而,有浑身粘着泥土的农家狗,或漫不经心悄无声息地嗅着、寻觅着走过,或如箭一般飞也似吠着一闪而过。
一些叫不出名的野鸟,欢快地鸣叫着,你追我赶从低空一掠而去,更有成群结队的白鹤,排列整齐地朝着县城方向飞去。
夜幕渐渐降临,周边的田野和远处的山峦,披上了深重的暮色。河边几乎没有了动静,只是从远处农舍传来断续的鸡鸣狗叫。
大脑一片茫然,两眼中没有神光,衣服和皮鞋上都沾了泥土和野草的断叶。依然整个人仿佛脱离了地壳,如飘似飞,好像没有了灵魂的躯壳,没有一点声响地徘徊于河畔。
夜更黑了。心绪极坏脸色惨白的依然,仍神情恍惚踩着极不平坦的河床,高一脚低一步,漫无目的地走着。
心底,有一种受伤很深的感觉。那很深的伤害令一向文静的她,不知能否平安度过今天,是否有继续留在红尘凡世的必要。
她真的感到了万念俱灰。是因为大学时期占有了她初吻的恋人黎志远,明天就将成为别人的新郎。
是的。那个曾几何时,如小狗般围着她转来转去的混蛋,明天就要和别人结婚了。
走出象牙塔仅一年,当初信誓旦旦永远爱他的男人,竟然抛下了她,令她悲痛欲绝地和别人结婚了?
黎志远是山城人。大学毕业后,在父母的血拼努力下回到山城,在一家事业单位工作。依然原本想和黎志远一起到山城。工作、结婚,生一个漂亮的,综合了她和他优秀基因的孩子。
然而她不是山城人,没有任何分到山城理由,也没有没有任何可照顾的说法,于是只能回到蓬州。
直面儿子的恳求,黎志远的父母时确提出了反对,黎志远本人更是求遍了所有亲戚和熟人,企盼有人帮忙使依然和他一道分回山城。然而,由于他父母的不支持,没有任何人敢帮他。
最终,依然还是回到生育了她的蓬州。
依然也曾想让黎志远和她一块回蓬州,因为蓬州离山城只有一百多公里,来去非常方便。更何况当年从山城到蓬州接受再教育的知青,好多都在那里有了大的作为。时下市县两级领导班子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当年的山城知青。可黎志远拧着脖子,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山城的工作。
火车站台依依惜别之际,流了很多眼泪紧搂依然在怀中的黎志远好一番海誓山盟,那不断跌落的眼泪,让依然心里阵阵痛楚,感到了他是真正爱她的,虽然他不愿为她而舍弃山城。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一番揪心的难分难舍后。两个相爱的人,不得不直面现实;两个发誓爱到生命终结的人,不得不分别踏上不同的两列火车。
或许,只是短暂的分道扬镳,或许,命运从分手的那一刻,便有了永久分手的必然定数。
黎志远回到了喧嚣的现代大都市山城,依然回到了仍然贫穷的家乡川东下。
这座人口大县,境内有大面积茂密的松林,更有数十万亩绿竹和连绵起伏的山峦。出产也算得上丰富,交通也不可谓不通畅,两条国道横穿县境,各区、镇、乡,以至每一个村都有漂亮的公路。
因地处古老川东的腹心之地,历来为兵家必争。建国前,这里的崇山深处因多出鸡鸣狗叫之徒而令人畏惧,也因奇丽的山水和丰盛的土特产,吸引了众多外来客。
这片青山绿水交映,风景名胜遍布的富饶土地,融合了大自然的恩赐和当地人的睿智。嘉陵晚渡的诗情画意,牛渚渔歌的愉悦欢欣,五马排空的磅礴奔放,马鞍樵唱的恬适雅致,石壁睛云的绚丽多姿,双蓬叠翠的蜿蜒葱茏,琴台夜月的落寞惆怅,广慈晓钟的凄冷孤寂。古“蓬州八景”令人美不胜收;
回到蓬州一年后,依然开始温习功课,她想报考山城的研究生。到了山城,就可以和黎志远生活在一起了。
能和黎志远在一起,是那时她人生的最大愿望。
然而他负了她,分别刚刚一年,当初的山盟海誓都被他忘掉了,迫不及待将成为另一个女人的新郎。
现实就是:他即将成为别人的新郎,已抛弃了一直渴着和他牵手人生的依然,却厚颜无耻的在信中说:“我对你的爱,有如奔腾的长江,永远没有停顿……”
胃里阵阵痉挛的依然,撕碎了黎志远的信,来到缓缓流淌的柳儿河边,心如止水坐了一整天。并漫无目的地胡乱走向了黑暗之中,走向了月色之中。
看着河面升起又落下的太阳,圆了又缺了的月亮,依然想起了黎志远那可笑的爱情表白。已经把另外的女人搂在了怀中,居然还说他的爱,会如长江流水一般经久不息,这真正是令人欲哭无泪的黑色幽默。
不过他的所谓爱,也只能如流水而已,流水多变,早上的流量不等于晚上的流量,昨天的黎志远,也不等于今天的黎志远,昨天的依然,同样不等于今天的依然,更不等同于明天的依然。
走着。无意识地不停走着。走到了一个被人称为旋涡滩的地方,依然停下了脚步,她不想再走了,也感到没有再走下去的力量了。于是一屁股坐在了潮湿的河滩上,呆呆地望着那静静的水面。
据说,这里江面虽宽,但暗藏着巨大危机,这这一带江水最深的地方。也是旧时吞噬了无数为情所困的痴男怨女宝贵生命的夺命恶水。
因为这座县城根本没有游沪池,县城附近的几座大型水库,虽有着大面积清澈的水域,但那些水是县城十多万人的生活用水或用以应急的储备库,一般不允许人们游泳。于是每到夏季,总会有些半大的孩子们到这里游泳。而几乎每年,这里都会发生些溺水事件。
但是,每到夏天,特别是盛夏时节,这里仍然天天有人戏水。
夜深了。依然感到周身有些了凉意,那凉意,竟让她情不自禁地感到浑身发冷,也让她的身子有了些麻木。
她惨然地笑着,慢慢站直了僵硬的身体,一步步往水里走去。
水淹没了她丰满的胸部,她仍一步步往前挪动着脚步,水淹没了她的脖子,她仍艰难地往前挪动着……
远处,伴随着有如鬼火般闪烁的手电光,传来了凄凉的狗吠,传来了有人撕心裂肺的呼叫。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腹内一大股浊水不可抑制地奔涌而出,嗖嗖凉风吹拂中,头部撕裂般的剧痛,使依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她感到全身乏力,胃部阵阵痉挛伴随着头部阵痛,还有山一般压在身上的沉重,使她有了些朦胧。继而,感到了极度的惊惧。
她感到似在梦中又似清醒着,可不管是梦中还是清醒着,重要的是,分明有人正伏在她身上大肆动作,一张散发着烟草味和浓浓酒精味的嘴,贪婪地吸着了她的嘴唇,一双粗大的手在她丰满的胸部粗鲁地揉搓,使她明白了或许梦中正在被人非礼。
她努力挣扎,可是全身却没有一点气力。她想要大声地呼喊,可是舌头被对方吸在了嘴里。她拼命想要扭动,可是那沉重如崇山一般的负荷,却使她根本连动弹不得。
在一阵更胜一阵猛烈的撞击之中,她感到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那越来越凶猛的火烧得她全身颤栗,烧得她一身的骨头全部酥软了。
在无比剧烈的心跳和惊惧中,当一股强烈滚烫有如岩浆般的激流,朝着她两腿间喷射而出时,在强加的恐惧和莫名快感中,她来不及睁开美丽的双眼看清压在身上的动物,上下牙齿不由自主地使劲咬在了一起。
伴随惊心动魄鬼哭狼嚎的惨叫,似有一股咸腥液体流进了喉头,有什么软软的东西留在了她嘴里。身上那喘息着的沉重动物一跃而起,狂嚎着如狗一般飞奔而去。
良久。坐起了身子,她发现身上竟一丝不挂,夜风吹来的寒意,使得她不由连打了几个响喷。嘴里一团软软的腥肉,也随之掉了出来,粘乎乎的两腿间仍有着些许疼痛,她木然看着扔在一边的衣物。两行清洌的泪水,慢慢滴落在了胸前,沿着丰满的乳房,往下划出一道淡淡的痕迹。
又一行清泪滴落了在胸部,再次沿着胸部往下……慢慢穿好衣服,捡拾起那一小块腥肉紧紧攥在手心,她踉跄着往县城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