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力是一件热门商品

在实验室，注意力研究是一种严格受控的活动。我们保持环境昏暗，指定精确的光通量。我们让参与者坐在屏幕前刚好56英寸 的地方。我们检查你的眼球运动，确保你的视线按照我们的要求固定在正前方。最重要的是，为确保我们知道所有测试参数，我们会告诉你精确的关注位置，这是一种高度人为的非自然情况——现实世界更为复杂，充满未知，变化莫测，而现实世界才是注意力真正重要的地方。

在大脑内部，注意力会使大脑活动出现偏差。大脑重视的事情会“获得奖励”，对正在进行的大脑活动产生更多影响。在大脑外部，在“注意力市场”上，打开钱包才是大奖。注意力商人在竭尽全力，带领设计师和程序员团队优化算法，以赢得你的注意力，让你打开钱包。他们的做法很有效。

最近，我在为我家的新电磁炉寻找一套平底锅。我搜索“电磁炉平底锅”，然后浏览相关网页。我看了我喜欢的某个食品博主的视频，查找了几个看上去不错的网页，但是没有找到我想要的那种锅。第二天，我打开邮箱，看到一条广告：“你好，厨具爱好者！”我打开社交媒体应用，发现推送信息全都是平底锅。我相信，你对这种情形并不陌生。广告商经常以这种方式追逐你，像警犬一样跟踪你的数字轨迹，在你面前投放产品，希望你去点击。我的确点击了。我在某个广告里看到了熟悉的公司，于是点了进去。我点击的另一条广告拥有红色闪烁文本：“阿米希，我们会为你提供优惠！但是请快点，再过七分钟就结束了！”

商家一直在追逐我们的注意力。广告商比其他人更清楚注意力有多宝贵，并且知道怎样捕获你的注意力。神经科学文献指出，决定注意力何时被调动的因素主要有三点： ^[1]

1.熟悉度。 我之所以点击第一条广告，是因为我之前听说过那家公司的名字。我的过往经历使我的注意力立刻产生了明显的偏向。那个熟悉的名字特别显眼，像磁石一样把我注意力的手电筒拉了过去。

2.特征。 在我点击第二条广告时，我受到了广告的物理特征的吸引。颜色、闪烁、文本大小——那则广告的各种物理特征似乎都在大喊：“看看我吧！”特征（新奇、吵闹的噪声、明亮的光线和颜色、运动）把我们拉向刺激源，使我们无法抗拒。这些特征是为每个人量身定制的，比如我的名字“阿米希”会吸引我的眼球。这正是许多应用程序要求我们填写个人资料的原因。我们会被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会迅速移动，而且有迹可循，很容易受到吸引。

3.我们自己的目标。 最后，我们自己选择的目标会影响注意力。我的目标是寻找质优价廉的平底锅，所以我最后调整了搜索的关键字，以屏蔽其他商品。这正是我们心中拥有目标时注意力的工作方式：它会根据目标限制我们的感知。同时，我寻找平底锅的例子也突显了目标的缺点：它是所有“注意力拉力”中最弱的一项。熟悉度和特征很容易把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这是对于个人定向系统（手电筒）的争夺。我的定向系统受到了熟悉度的吸引，就像被磁石吸引一样，并且受到了特征的引导。最终，我的目标赢得了这场战斗。但是，在得到我想要而且需要的商品之前，我花费了许多时间，走了不少弯路。当然，这不限于购买平底锅，它可能发生在我们想做的任何事情上面。注意力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但我们常常不太清楚它在哪里，受哪些人和事物的控制，更不要说调动注意力的方式和时间了。而且，不只是上网，在我们人生中的很多时间里，在我们的职业生涯中，在我们的人际关系中，当生活向我们投来各种“曲线球”时，我们会遇到影响注意力这一超能力的情况，它们就像氪石一样。

[1] Theeuwes, J. Goal-Driven, Stimulus-Driven, and History-Driven Selection. Current Opinion in Psychology 29, 97-101 (2019). https://doi.org/10.1016/j.copsyc.2018.1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