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哈罗德二世与诺曼人的征服

就在软弱的“忏悔者”爱德华被埋葬的那一天，哈罗德立刻戴上王冠，宣布成为英格兰国王。这些事他必须迅速完成。爱德华去世、哈罗德登上王位的消息传到诺曼底时，威廉公爵正在鲁昂的狩猎场里打猎，他马上丢掉弓箭，匆匆忙忙回到府中，召集所有的权贵一起商量对策，并派出亲信到英格兰催促曾发誓忠心辅佐他的哈罗德立即从国王的宝座上退下来。可哈罗德根本就不听他的。因此，威廉公爵向法兰西的权贵们承诺，只要攻下英格兰，所有的土地和财富都是他们的战利品。于是，权贵们在威廉公爵的统领下，准备大规模进攻英格兰。教皇也参与并支持这场战争。他让人把一面接受过洗礼的战旗和一枚戒指带到诺曼底。戒指里面装着一根头发，教皇亲自担保那是圣彼得的头发。他为这场远征祈福，同时对哈罗德进行了诅咒。他这样做，其实是为了让诺曼人更准时地上缴给罗马教廷年税，也就是“圣彼得的便士”。

哈罗德有一个因犯罪被流放的弟弟，那时刚好在佛兰德，在挪威王哈罗德·哈德拉达的手下做事。而这个哈罗德的弟弟却与挪威王沆瀣一气，共同进攻英格兰。在威廉公爵的大力支持下，两个英格兰贵族的军队被他们打败了。他们势不可挡，一直到达约克，并将约克重重围困。祸起萧墙，本来在黑斯廷斯的海边准备伏击诺曼军队的哈罗德无奈之下只得匆忙挥师北上。斯坦姆福德大桥坐落在德温特河上，哈罗德在那里给了敌人一记重击。

哈罗德到达那里时，敌人早已布置好了战斗的方阵。阳光照射在他们手里的武器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为了仔细地观察敌人的情况，哈罗德骑在马上远远地绕着敌人的营帐转了一圈。他看到营帐里有一个看上去很强健的人，穿着蓝色的披风，头上戴着闪烁着光芒的头盔。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个人的马忽然颠了一下，他被掀下马来狠狠地摔了一跤。

哈罗德感到奇怪，便向他的下属问道：“摔倒的那个人是谁？”下属告诉他：“那是挪威国王。”“可真是个威风稳重的国王啊！”哈罗德说，“但他的死期很快就会到了。”隔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你去见我弟弟，只要他马上带着军队离开，就允许他重新回到英格兰，并恢复他的诺森布里亚伯爵的称号，继续养尊处优地生活。”士兵马上去见了国王的弟弟，并把国王的意思如实转达。国王的弟弟询问道：“挪威的国王是我的好友，如何处置他呢？”“等待他的只有7英尺长的墓地，也许国王会念在他身形高大多给他几英尺。”士兵这样回答。国王的弟弟大声呵斥：“滚出去！告诉哈罗德，此战非打不可！”

不久，一场大战如期展开了。对方所有的主将全部阵亡，包括挪威国王和哈罗德的弟弟。奥拉夫是挪威国王的儿子，哈罗德大发慈悲，饶了他的性命。取得大捷的队伍回到约克，哈罗德国王摆下庆功宴和下属们一起畅饮。正在此时，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庆功宴的欢愉——诺曼人来了。

这不是假消息。刚开始，诺曼人一出征就遭遇了挫折。在海上，他们遇到了风暴，多艘战船损坏，出事的船只被逆风吹回了诺曼底岸边，沙滩上到处是船员的遗体。英勇的诺曼人并不灰心，跟随着威廉公爵第二次出发了。威廉公爵乘坐的是一艘华丽庞大的战船，这艘船是他的妻子送给他的，船头立着一个男孩的雕像，通体金色，手指着英格兰的方向。天亮时，象征着诺曼底的三只狮子在战旗上栩栩如生，各色彩旗随风舞动，阳光照射在镀着黄金的船舱和一些纷繁复杂的装饰品上，熠熠生辉，与波光粼粼的海面交相辉映。天黑后，桅杆上挂着的灯就会点亮，像夜空中闪耀的一颗明亮的星。此时，诺曼人已经到达黑斯廷斯，并在那儿安营扎寨，威廉公爵住进了佩文西的一座罗马人留下的古城堡里。诺曼人狼贪虎视，一到英格兰就四处作恶，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唯剩一片烧焦的土地。英格兰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只得仓皇逃窜。

正在参加庆功酒宴的哈罗德只得快马加鞭回到伦敦。只用了几天的时间，他就集合好军队，蓄势待发。为了刺探诺曼人的军力，哈罗德的细作出发了，却被威廉公爵抓获。没有想到的是，公爵却带着他们参观了部队，然后把他们释放了。回去后，他们对哈罗德说：“他们的脸刮得干干净净，不像我们留着胡须，看上去就像是一群修道士。”哈罗德哈哈大笑：“这些修道士中谁有能力和我的军队对战？”

威廉公爵也派出人手监视哈罗德，他们一见到英格兰人开始行进就立刻回来报告：“撒克逊人来了，看上去好像发了疯一样，气势汹汹地从英格兰的另一端冲过来了。”威廉公爵说道：“来吧，最好更快一点！”

之前他们也曾试图协商解决争斗，但都以失败告终。1066年的10月，两方的军队还是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了。这场战役发生在森拉克山脊，也就是后来叫作巴特尔的地方——这是为了纪念这场战役而起的名字。双方各占据山脊的一边。清晨的第一缕霞光刚刚钻出云际，人们就走出了自己的帐篷。英格兰人站在山坡上，背后是黑蒙蒙的森林，一缕曙光照耀在国王的战旗上，战旗用金色的线描绘钩织着武士的标志，上面点缀着各种各样的宝石，熠熠生辉。战旗下面站着哈罗德国王和他仅剩的两个弟弟。英格兰的军人们围绕在他们身边。战士们都一手握住闪着寒光的战斧，一手举着坚固的盾牌，严阵以待，并且鸦雀无声，纹丝不动。

山脊的另外一边是诺曼军队，他们的弓箭手、步兵和骑兵分作三个列队。忽然，他们当中传来一声喊叫：“愿上帝保佑！”不甘落后的英格兰人也高声喊道：“耶稣与我同在，神圣的耶稣！”接着，诺曼军队就斗志昂扬地开始了对英格兰人的猛烈进攻。

一个身材健壮的诺曼骑兵冲在最前面，他将自己的佩剑高高抛起再接住，一边策马飞奔，一边高声唱着歌颂诺曼人的英勇的赞歌，一个又一个英格兰骑兵被他砍翻在地。当他和第三个骑士作战时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终于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大战就这样开始了。四周都是这样的景象。

英格兰士兵集结在一起，面对诺曼人射出的铺天盖地的弓箭毫不畏惧，好像射过来的只是天上下的小雨点。当诺曼的骑士们冲过来时，他们的战斧毫不犹豫地举了起来，将马和人一起砍翻。当诺曼人往回撤的时候，他们就发起追击。此时，在诺曼人中间，关于威廉公爵已经在战斗中死亡的说法不断蔓延。为了破除谣言，威廉公爵赶紧摘掉头盔，骑着马在诺曼人的队伍里奔跑了一圈，让每个人都看到他的身影。勇气再一次回到诺曼人心中，他们不再后退，而是转过头直面对手。此时，正在乘胜追击的英格兰队伍被几匹马拦腰截断，前面的英格兰先头部队被反扑的诺曼人消灭殆尽，而后面的英格兰军队却毫不知情，还是和之前一样英勇无畏，不惧弓箭的袭击，将手中的利斧挥向骑在马上的诺曼人，就像在森林中砍伐树木一样。威廉公爵佯装不敌往后撤，引诱英格兰人往前追，进入伏击圈。诺曼人再次合围，展开了一场血腥屠杀。

威廉公爵说：“虽然取得了一点胜利，但英格兰国王身边还有很多人，他们忠心耿耿，牢不可破，弓箭手准备，对着他们的脸，给我狠狠地射击！”

这是一个萧瑟的秋天，日子一天天过去，战争却不曾停止，反而越发惨烈。人们相互拼杀时的喊叫声和武器发出的碰撞声在空气中不断地回响。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尸山血海随处可见，月亮也变得凄凉暗淡，似乎也不忍面对这样的惨景。

哈罗德国王被诺曼人的箭射中了眼睛，几乎看不见了，他的两个弟弟早已在战争中丧生。诺曼人的盔甲虽然残破却依然闪亮，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散发着慑人的光芒。国王的战旗被他忠心赤胆的士兵们拼死守卫着，却没有逃过被夺的命运。国王伤重不治，终于殒命，英格兰人旗靡辙乱，溃不成军。诺曼人一路狂追，英格兰终于失守了。

唉，那是如何悲惨的画面啊！在那凄凉的月色下，离哈罗德国王死亡的地方不远，依稀可以看到一座帐篷里透出的点点灯光，那是威廉公爵的营帐。里面摆着庆功宴，他和他的士兵们谈笑风生，为他们的胜利举杯。帐篷外面，尸横遍野，人们借着火把的微光不停地翻找着哈罗德的遗体。用金线编织、宝石镶嵌的带着武士标志的王旗早已被鲜血浸泡，支离破碎，被随意地扔在一边；在夜色下迎风飘扬的是代表诺曼人的三只雄狮的王旗，它目空一切，傲视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