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袁清芳 金毛狮子鱼 雪花蛋片 西法年糕
1959年,冀菜创始人之一的袁清芳,在石家庄举办的河北省商业系统技术巡回表演赛上,烹制了一道大菜。这道大菜后来被人们称作“河北第一菜”。
他将一条鲤鱼洗净,用刀从下嘴唇劈开,摘除鱼鳃后,再将鱼身两面上下交叉切成40多片薄片,每片薄片厚薄均匀,均与鱼身相连。随后,他拿起剪刀,干净利落地把每片鱼片剪成了5—6根细条,200多根鱼丝,根根不断。紧接着,他将调好的鸡蛋糊均匀地抹在鱼身上,把鱼放进已烧成四成热的油锅,边炸边抖动。鱼条如波浪般散开,慢慢变得金黄。袁清芳把如同花朵般的鱼捞出,在锅内留油少许,迅速放入葱末、姜末、蒜末、玉兰片和火腿丝,加酒、醋、白糖、酱油,加入湿淀粉勾芡至浓稠,再淋上热油少许,均匀地浇在鱼身上。最后,他用筷子挟了两颗青豆,点缀在鱼的两眼处。
现场立即响起一片赞叹之声:硕大的鱼盘之中,分明雄卧着一头威风的金毛狮子。此菜造型逼真大气,肉丝蓬松交错,色泽金红鲜亮,味道酸甜适中,口感外焦里嫩。
此菜即为袁清芳的成名之作——金毛狮子鱼,亦是他的创新之作。
袁清芳是河北保定清苑人,16岁开始到饭店当学徒,八年后开始单独执厨,先后在多家知名饭店担任过主厨。论刀功,袁清芳无论直刀、平刀、斜刀都十分纯熟,还能运用河北特有的甩刀法,也能各种刀法混合使用,切出来的成品总是整齐美观。论勺功,他溜、炒、烹、炸、爆、烧、扒、涮、烤、焖、拔丝样样在行,尤以溜、炒见长。溜炒菜技术的关键是兑调味品、鲜汤和粉芡的比例以及火候的掌握,袁清芳操作时无论是碗内兑汁、勺内烹汁或卧汁,从来都是一次成功。他动作敏捷,干净利落,恰到好处,做出的菜肴油光闪亮,诱人食欲。正是凭此厚实的功力,他借鉴河北抓炒鱼和江南松鼠鳜鱼的技法,创制成功了金毛狮子鱼。
袁清芳不但在传统名菜的烹制上创新,他还能够用简单的食材,烹制出精美的菜品。有一次,他应邀为一户人家办家宴,最后一道菜上桌后,厨房只剩下三个鸡蛋、一根黄瓜和几个馒头。没想到,此时又来了两位客人,主家就让他再上两道菜。袁清芳稍一思索,便应承下来,说,10分钟就好。他先把蛋清和蛋黄分开,蛋清加少许湿淀粉打开,用凉油划成雪花片,黄瓜切成象眼片,两种原料放在一起用滑溜的方法成菜,起名“雪花蛋片”。第一道菜端走后,他再把蛋黄放入面粉中,加入开水烫熟,另加少许白糖,搓成红枣大小的球形,外面滚粘上馒头渣,下油锅炸成金黄色,装盘后撒上点白糖,取名“西法年糕”。
雪花蛋片和西法年糕这两道菜,至今仍是石家庄老字号饭店的名菜。
袁清芳还擅长烹制素食菜肴,以一道“烧南北”为名。此菜选用塞北口蘑和江南竹笋为主料,做法是将口蘑冲洗干净,放入碗内用开水沏泡,盖上盖子焖一会儿。泡透后,留口蘑原汤澄清备用。将适量的精盐涂抹在口蘑表面,反复揉洗后用清水冲洗干净,再切成均匀的薄片。把竹笋切成薄玉兰片,和口蘑片分别放入沸水锅内烫透。将炒锅上火,倒入芝麻油烧热,投入大茴香和姜片炸出香味,烹入料酒,倒入奶汤,烧开后捞出佐料。加入酱油、口蘑原汤、玉兰片、口蘑片,用文火煨焖片刻,入味后转大火,淋入水淀粉勾芡,倒入少许芝麻油,略微颠翻几下,装盘即成。这道脱胎于烧二冬的烧南北,菜色泽光亮,清香自然,鲜美可口。有人因此赠联一副:“美肴佳馔一盘,江南塞北二味。”
袁清芳认为鲜汤是菜肴美味的保证,他因此非常重视鲜汤的制作。他把冀菜的汤分成清汤和奶汤,还有头汤、套汤、坠汤。清汤制作的工序是先将肘子煮熟捞出,然后将鸡腿肉剁成茸放汤内,待鸡茸飘起后捞出,再将鸡脯肉剁成茸放入汤内,飘起后再捞出,反复数次,使汤鲜美异常、清澈见底;奶汤是用干贝蟹肉等原料来套,色泽洁白如奶。
袁清芳为人谦逊自律,有良好的职业习惯,一生以“上案丁字步,上灶不弯腰”为厨房准则。他要求徒弟们“上案三净”,即墩子净、菜板净、地面净;“上灶三净”,即灶台净、回头案净、抹布净;“上岗三净”,即工作服净、工作帽净、双手净。凡是不符合要求的,袁清芳时刻给予纠正,有时还幽默地模仿徒弟的不规范动作,引得周围一片笑声。
有一次,袁清芳的一个徒弟没有掌控好煎制“虾子豆腐”的火候,豆腐边缘有糊边出现。他看到后,立刻让徒弟重给客人做一份,并且批评道:“你觉得自己炒了几百道菜,有一道糊边的不算什么,可也许那道糊边菜就是客人今天在店里吃的唯一一道菜。对厨师是百分之一,对顾客则是百分之一百。这次有了糊边,下次多点黑渣,时间长了,谁还会吃你炒的菜?自己也就把自己的招牌砸了!”
1972年,71岁的袁清芳编写了《烹饪讲义》,分为上下两册。上册是菜谱,共有500道菜,分为高中低档,高档的有燕窝、鲍鱼、海参等,中档的有鸡、鱼、虾、蟹等,低档的有四季时蔬、家常小肴。下册内容涵盖原材料的质量鉴别,禽、畜的分档取料,干货涨发,刀功的处理与种类,吊汤技术等。《烹饪讲义》填补了河北无烹饪教科书的空白,袁清芳因此被河北厨艺界尊称为“冀菜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