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活提供的一切
我喜欢给女儿读诗。从她牙牙学语一直到她忙于学业和社交,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读诗给她听,通常每次45分钟。配合她的日程,我们尽可能挤出时间,有时每周一次或两次。她是唯一一个会静静地坐着听我读书的生物,而且她很享受并期待。我不会严格筛选内容,总是给她读我喜欢的诗。我们一遍又一遍地读艾略特(Eliot)、叶芝(Yeats)、杰拉尔德·曼利·霍普金斯(Gerard Manley Hopkins)和狄兰·托马斯(Dylan Thomas)。《荒原》( The Waste Land )是她最早的摇篮曲。
无论是《老国王科尔》( Old King Cole )还是《冰激凌皇帝》( The Emperor of Ice Cream ),凯莉在她还无法理解诗意之前就已经爱上了诗的声音。我相信她会拥有类似狄兰·托马斯那样的记忆。对她来说“骑木马到班伯里十字路口”这句话难以忘怀,当时她还不知道木马是什么,也不关心班伯里十字路口在哪里。就像我很久以后读到约翰·邓恩(John Donne)的诗句“去捕捉流星,去找曼德拉根”那样。我第一次读它们的时候,也无法真正理解。
还有:
这些文字的意义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第一次从那么遥不可及又难以理解的成年人的口中听到了这些文字,让我觉得成年人或许和我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对我来说,这些文字就像钟声,像乐器的声音,像风声、海声和雨声,像送奶车的嘎嘎声,像马蹄踏在鹅卵石路上的声音,像树枝拍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就好像一个天生失聪的人奇迹般地恢复了听力。我不在乎这些文字说了什么,也不在乎杰克、吉尔及其他鹅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我在乎的是他们的名字和描述他们行为的话语,在我的耳中有了形状,在我的眼中有了颜色。
我想,至少在最初几年里,凯莉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有一天晚上,我为她读阿齐博尔德·麦克利什(Archilbald MacLeish)的《诗艺》( Ars Poetica ),最后一句是“诗不是为了传递信息,而是作为它自身存在”。读到这句的时候,六岁的凯莉在床上猛然直起身子问道:“诗本身是什么?”她发现了诗的意义,她的世界变大了。
一些诗对凯莉来说有特殊的意义。每当我们翻开罗伯特·弗罗斯特(Robert Frost)的《火与冰》( Fire and Ice ),读到“世界将因过度的欲望或仇恨而终结”时,她都会平静地会心一笑。她知道托马斯的《羊齿山》( Fern Hill )讲的是失去心爱的童年家园,也许她会感觉到这是关于童年本身的丧失,也许不会。虽然她觉得这首诗悲伤而美丽,但她可以不流一滴泪地听完整件事——不像她的父亲。
当然,当她躺在床上听到托马斯的《梦中的乡村》( In Country Sleep )的开场白时,她知道也有一位父亲在睡前安抚他的女儿,就像我们一样:
永远,永远,在炉边童话的原野上
驰骋的女孩,在恍惚中睡去,
不要担心,也不要相信羊毛白头罩下的狼
奔跑、粗哑而愉快地学羊叫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不要担心它会跳出潮湿、积满落叶的狼窝
来到玫瑰林中的房子里吞吃你的心肝。
读这首诗的时候,我不确定她对这种深刻、悲惨的暗示理解多少,但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一名父亲也无力阻止更大危险的暗示。
我想,她能理解霍普金斯诗句中的悲剧和经济学:
有没有方法让蝴蝶结、胸针、辫子、支架饰带、花边、门闩或锁扣或钥匙
保持美丽
恢复美丽,让它的美丽不再消失?
顺便说一句,大声朗读霍普金斯是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
我之所以为凯莉读诗歌,是因为这是我碰巧欣赏的一门艺术,我可以与她交流。出于同样的原因,我和她谈论数学,希望有一天我们的谈话能够激发她欣赏复杂数学结构中蕴含的简洁、清晰之美,就如19世纪那位数学家着迷于三次曲面上27条直线的壮观的矩阵形式。而她的名字正是来自这位数学家。
我能教给她的东西是有限的。例如,我对音乐的鉴赏力非常有限,所以凯莉在这方面需要其他引路人(除了感恩而死乐队,我和凯莉在音乐喜好上很难调和,她喜欢爱司基地乐队,而我更喜欢桑德海姆 )。我确实相信——基于经济学的观察——我能为我女儿做的最有价值的事情就是让她了解生活的可能性,或者让她了解她的(用我这个职业难懂的行业术语来说)机会集合 。
为此,我抓住每一个机会让她明白,她获得的每一种物质享受都是天才之举的产物。汽车、电脑和超市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有人想到了它们。我巧妙地营造这样一种印象,即天才的行为值得效仿。
历史上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天才行为很少见,经济停滞不前,最近一次是在中世纪。随后我们便迎来了工业革命,伴随着文化创新,人类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希望凯莉为这种文化创新着迷,并投身其中。
我想让她知道,人生成功的秘诀是发现需求并找到方法满足需求。没有一位艺术家、发明家或企业家因故步自封而取得伟大成就。这条道理适合所有人,不管是不断寻找方法提高产量的流水线工人,还是前进在现代主义道路上的诗人。
孩子们没有办法一眼看清这条道理,他们需要有人来教。如果一名青少年写了一份申请之后,就幸运地从一群和他同等条件的申请人中被选中,获得暑期工作机会,他就很容易陷入这样的误区,即认为通用汽车公司的董事长和他一样,也是轻而易举就获得了成功。父母需要破除这种错误印象,向孩子解释企业的成功和一般的成功一样,是那些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的人不断创造、努力实现的。
这意味着不同于美国总统,大企业的高管往往非常聪慧且不可替代。公司高管的成功通常是因为他们有着独特的想法和出众的能力,而政客的成功很大程度是因为他们尽量避免得罪别人。
显然,最高法院的一些法官从未学过这些道理,并在1982年的裁决[克林顿总统在针对保拉·琼斯(Paula Jones) 起诉的辩护中引用了这一裁决]中将他们的认知停滞体现得淋漓尽致。该裁决使美国总统免于因任期内的行为而被提起诉讼,因为这些诉讼会“妨碍总统的决策”。然而,通用汽车公司的总裁就无法享受这种豁免权,尽管其角色更不可或缺。
这并不是说公司高管应该享有诉讼豁免权,而是说如果要赋予人诉讼豁免权,那么美国总统就不能优先得到这种优待。事实上,很难想象一个每天除了重新分配别人财富外什么都不做的政治家的时间,会比数千万每天都在做有意义的事的公民的时间要珍贵。
法院在1997年对保拉·琼斯案的裁决中一致裁定,不能豁免总统因上任前的行为而被提起的诉讼。但法院并未明确驳回这种谬论,即总统的时间比出租车司机、经济学教授或企业高管的时间更有价值。
高管们之所以能挣这么多钱,是因为他们的技能稀有;如果他们的技能很普遍,那么竞争就会压低他们的工资。要赢得丰厚的回报,就必须做出独特的贡献。
我希望我的女儿能明白这些,并且我希望她能知道一个更普遍适用的道理,即只有当她做对社会有用的事情时,人们才会愿意付钱给她。虽然对社会有用不是人生唯一正确的目标,但能有个标准来衡量你在这方面的表现也是很不错的。
我曾经问过一位准爸爸希望他的孩子成为什么样的人,他立刻回答“防守截锋” 。不过他很快又跟我说,实际上,他不会特别要求孩子成为什么样的人,无论生活把他带向何方,只要还在“界内”就可以。
说到这些时,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我不知道凯莉在生活中会扮演什么角色,但希望她能乐此不疲。如果她高中成绩全A,我反而会觉得有点不安。青少年如果将学业视为重中之重,就意味着他很可能无法培养自己的热情、兴趣和抱负。精益求精地写一首诗、设计一辆自行车或完成纽约马拉松,远比努力学习在高中经济学课考试中及格重要。
这么说并不是要贬低经济学。相反,经济学是我和凯莉的共同爱好,尤其是当它出现在新闻中时。凯莉一直以来都对时事很感兴趣,这种兴趣可以追溯到海湾战争时。说实话,凯莉有点早熟,那时她刚满三岁,就能敏锐地发现她认识的成年人变得出奇地忧郁,特别关注电视上的内容。她想知道当时发生的一切,并希望确保这一切离她很远。之后的好几个月里,她都想看新闻,了解所有的新闻故事。她五岁的时候,我甚至听到她向一名十二岁的孩子解释鲍里斯·叶利钦(Boris Yeltsin)是谁。
由于许多新闻报道涉及经济学,我和凯莉自然而然有了共同的兴趣。对于很多经济学问题,向孩子解释要比向成年人解释轻松,因为成年人的偏见早已成形。凯莉知道最低工资标准限制了一些人工作,而很多成年人都不明白最低工资的本质;她很清楚公共电台是由政府所有并经营的,并意识到公共电台很可能是一种亲政府的宣传,相反,许多成年人似乎认为政府所有的媒体倾向于支持政府只是巧合。
难以置信的是,一些成年人都不懂的道理,凯莉早早地就明白了。比如,凯莉知道有些人无家可归是因为他们不想买房 。当一位电视评论员指出,这个社会问题的存在是因为住房“短缺”时,凯莉对此嗤之以鼻。她已经长大了,知道只要有人想买房子,就会有人造房子。
凯莉在上一年级的前一天晚上感到一阵恐慌。当我给她盖被子的时候,她突然强忍着泪水脱口而出:“我害怕上一年级。”于是我们打开灯聊了起来,我给她讲了一个小男孩的故事。很久以前,这个小男孩也很害怕上一年级,故事很长,但结局很顺利。最后,我告诉凯莉,那个小男孩长大后成了她的父亲,她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第二年,凯莉参加周六早上的体操课之前,也出现了类似(但更温和些)的惊恐,不过这次我没有个人故事可以分享(实际上,小男孩的故事也纯属虚构,我完全不记得上一年级时的感觉了)。但凯莉钟爱经济学推理,于是我们分析了体操教练的动机:如果孩子们不快乐,选择退出项目,那么学校的收益就会降低,由此可以推出,老师肯定会尽力让孩子们开心。这种逻辑完全消除了她的恐惧。幸运的是,她忽视了这样的事实,即公立小学的新老师并不会受这种激励的影响。顺便说一句,这门课很成功。
几年前,我、凯莉还有她四岁的朋友杰西卡一起在树林里散步。杰西卡发现了一根美丽的羽毛,这让凯莉有些嫉妒。当然,她以前也有过嫉妒的感觉,但从来没有表达过。直到杰西卡回家后,我和凯莉才有时间认真谈论她的感受:凯莉的嫉妒出于一种渴望,而不是痛苦。她知道了当朋友找到了一根羽毛而自己没有的时候,与其暗自伤怀,不如为朋友感到高兴。当我告诉她,这是许多成年人都未能领会的道理时,她很吃惊。凯莉从来没有想过要用武力夺走杰西卡的羽毛,因此当我告诉她累进所得税时,她十分震惊。
小女孩——有时是小男孩,虽然我认为程度不同——花很多时间来搞清楚她们的朋友是谁。当三个玩伴在操场上相遇时,其中一个就会感到被冷落。凯莉有过这样的经历,我也间接感受过她的伤心。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告诉她问题所在和如何修复友谊。更多时候,我只能倾听,擦去她的泪水,或者告诉她我之前说过的同样的话:当两个孩子想和对方玩而不是和你玩的时候,有时你能做的就是学会面对这样的情况,强迫他们和你一起玩的行为并不可取。
她总是和我说,这可能适用于成年人,但对孩子来说很难。对此,我确实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总有一天凯莉会遇到很多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成熟的成年人。因此,我也想对每个在外国竞争中寻求“保护”的美国制造商说,当两个人想互相交易而不是与你交易的时候,有时正确的做法是学会面对。也许你可以强迫他们与你交易,但这不但幼稚,而且错误。
我一直在探索用新的方法教孩子经济学,为此,我提议将税制改革代入思考。以下是我的想法:我们沿用现行方法计算要缴纳的税额,但是不同于向美国国税局(IRS)付款,你向玩具反斗城 付款以换取同等价值的玩具。你把玩具带回家给孩子们,一周后国税局的探员就会到你家没收你的玩具,并把玩具换成等额现金退还给你。这是我能想到的教孩子什么是税的最佳方法。
如果没有这种极具戏剧性的假设,一个孩子也可以从日常生活中汲取经验,学到知识。比如在上学第一天的时候,在树林里散步的时候,在游乐场发生争执的时候。当然,也可以是在坐车兜风的时候。我还记得凯莉九岁那一年,她照着镜子打扮自己,我不经意地问她:车辆向前行驶的时候,她脸上的光是怎样到达镜子的呢?这个问题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她说,这很简单,光的速度肯定比汽车快。我又问,如果车子比光还快呢?她说,那镜子就失灵了!接下来,我们谈论了为什么一些物体在高速运动和静止时没有任何差别,而镜子是例外。之后,凯莉出人意料地告诉我,车速无论如何都不会比光的速度更快。
有时,她让我赞叹不已。
一天晚上,我又饿又累,我的抱怨让凯莉问我是更饿还是更累。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因为饥饿和疲劳的衡量单位不同,不可以相互比较,两者不存在统一的衡量标准。我知道比一小时以前更饿是什么感觉,但我不确定比累还饿是什么感觉。
后来我仔细想想,其实成年人常常会问对方这样的问题,另一方也会回答,双方似乎都很自信这些回答能传递一些重要信息。因此,我们必须具备某种本能,用一个单一维度的衡量工具来传递我们的基本需求。我很感谢凯莉让我认识到,用经济学晦涩难懂的方法衡量人类需求是不够充分的。
在吃了一点东西并休息一会儿之后,我开始反思凯莉提出的这个具有反讽意味的问题。众所周知,思虑不周的成年人坚持认为,无法用金钱衡量爱、环境或人类生活的价值,其实这正反映了用统一尺度无法衡量不同的问题。凯莉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当这些成年人的老师。相较判断是更饿还是更累,判断是保护一种稀有的猴子还是在银行账户里多存50美元更容易,即使小孩也能够做到。
经过一个小时的嬉笑打闹后,凯莉和我躺在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我转过身来,要她答应我:永远不要嫁给一个无法给你这么多乐趣的人。她同意了。然后,我挠了挠她的肚子,我们又开始嬉闹。
让我们看看我从父亲的角度提出的其他建议。
我的荣誉新生经济学研讨课要求很高。想进入这个班,学生必须递交申请和一篇论文。今年,有位申请人的文章写到:他是一个非常细心和耐心的倾听者——因为他发现尊重对手有助于赢得他们的支持。
看到这篇申请,我十分恼怒,平静下来之后立即拒绝了他的课程申请,同时也很遗憾无法取消他的大学入学资格。我认为,将辩论视为竞争的人不属于大学,也不属于文明社会。一个人认真聆听对手的观点,不应该是为了赢过他们,而是为了看看自己能从他们身上学到什么。这个孩子一路读到高中,却一直未能发现,在辩论中被证明错误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因为这能让自己变得更丰富。
我也有过片刻犹豫,想让他参加这门课程,希望我能够教给他这个道理。重读他的文章之后,我确信他展现的并不是幼稚和无知,而是一种无法弥补的性格缺陷。
作为一名父亲,我的建议是,尽量不要像这位学生一样,也尽量不要成为被有恶劣标题的畅销书《辩无不胜》( How to Argue and Win Every Time ) 所蛊惑的读者。
辩论如同嬉笑打闹,重点不在于获胜,而在于享受这一过程。从父亲的角度出发,我的建议是享受过程。这就是生活的乐趣。
凯莉不到三岁的时候,我带她去看迪士尼的《美女与野兽》( Beauty and the Beast )。临近片尾,野兽濒临死亡时,她默默地流着眼泪,令人心碎。这是一种真挚而深沉的情感,需要细细品味。在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一段文字,这段文字我多年未曾想起:
有一次,应约翰(John)的要求,我没有读睡前故事,而是读莎士比亚名作给他听。在读睡前读物这件事上,我从不强迫他。当我读到麦克白谋杀了邓肯,意识到他对自己的灵魂做了什么,并问世界上所有的水是否足够洗涤他的灵魂,还是除了把浩瀚的海洋染成红色之外别无他法。听到这句话时,约翰整个人抽搐了一下。我默默地感谢上帝。因为我知道,如果在孩提时代便可以发自内心感受到对生命和世界的崇敬和敬畏,这意味着他领悟了贝多芬和莎士比亚作品的精髓,这也是一个人发自肺腑的自我满足时刻。
无疑,作者懂得什么是真正的为人父母。
正如我所说,我所有的建议都关于享受乐趣——享受欢声笑语,享受深刻情感,享受知性理解,享受创造成就的乐趣。每当我给凯莉读书发现新的想法,我都会停下来告诉凯莉,所有的想法都来自人。我真正想告诉她的是,生命的价值在于拥有思想。
凯莉一年级时对大陆漂移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不确定这种兴趣从何而来,她收集了很多相关的书,喜欢让人读给她听。有一次晚间阅读的时候,我又停下来向她灌输我自以为正确的观点,即形成个人想法的重要性。“你知道,”我说,“在我小的时候,没人知道大陆漂移,这是人们最近才发现的。”这引起了她的兴趣:“最近是什么时候?”她很想知道。“嗯……最近。”“是我出生后吗?”“不,在你出生前,但距离你出生也不算太久。”“那是在你和妈妈结婚之前?”“嗯……我想是的……对。”“那是在你十几岁的时候吗?”“我很肯定那时候我已经不算是个少年了。”她陷入了沉思,终于问出了一个明确的问题:“那就是在你成年后、结婚前,是吗?”“是的。”我说。“那么,是在你们发生性行为的时候吗?”
我不确定六岁的凯莉如何看待性,于是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屑地说:“不敢相信你不知道性是什么。”于是,我就不再提这件事了。无论性是什么,她相信,这发生于少年和婚姻两个时间段的中间。我希望在充满热情的生活中,她能够在少年时期和成年后都快乐发展。
我希望凯莉能看到我发现的美,也能发觉我忽视的美。我希望她寻求真理。我相信她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