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准备开始

因为我在写作方面有困难，所以不太喜欢写作。因此，当要开始写一篇新文章时，我发现很难开始。我的待办事项清单上的大多数其他事情似乎都值得一做，还有很多不在清单上的事情似乎也很诱人。

当然，不愿意写作这个想法随时可能出现，但许多写作者发现开始一个新的项目，比他们开始后继续下去更令人望而生畏。例如，约翰·斯坦贝克（John Steinbeck）在他的日记中坦言：“我患有……对写下第一行的恐惧。恐怖、魔法、祈祷、直挺挺的羞怯袭击着我，真是令人惊讶。”（Steinbeck 1969，13 Feb.1951：9）如果连他在开始时都有困难，那么大家都有困难也就不足为奇了。当整个项目摆在你面前时，最困难的部分就像地平线上最高的山丘一样吸引着你的注意力，此时你很难想象能到达终点。于是，第一天的工作最终被耽搁了，也许只是一两天，也许更多一点。当然，问题在于，大多数科学写作者需要进行很多不同的写作项目，包括论文、章节、申请、评论、报告等。即使是短暂的写作延误，也会让事情堆积起来。

如果你对第4章记忆犹新，那么你不会惊讶于我们是从有意识地关注写作者的行为入手的。写作者主要有两种动笔失败的方式，我称之为“无意地不动笔”和“有意地不动笔”。你要找出自己犹豫不决的根源。有意地不动笔者会做出（现在）还不开始写作的决定，无意地不动笔者（像我一样）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在工作日结束时却发现自己还没有开始。这两种类型的写作者最终都有同样的结果，但他们不同的行为需要分别处理。

5.1　无意地不动笔

无意地不动笔实际上只是拖延的一种形式。拖延是指“推迟预定的行动方案，尽管拖延将会使事情变得更糟”（Steel，2007：66）。几千年来，这一直被认为是人类普遍存在的缺陷。 ^[1] 实际上，拖延不仅仅是一种人类行为。马祖尔（Mazur，1996）证明鸽子也会这样做。

我们都知道我们不应该拖延，但我们都在拖延。那么，是什么让我们一直这样做，我们能否改变我们的行为？心理学文献同时带来了坏消息和好消息。坏消息是，有些人确实比其他人更容易受拖延症的影响（Steel，2007），他们的弱点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持续存在，甚至可能受到基因控制（Arvey et al.，2006）。好消息是，这只是一种趋势，而不是不可避免的厄运，人们可以学会而且确实学会了减轻拖延症。更妙的是，了解这种行为的心理根源可以帮助你找到控制它的方法（Steel，2007）。

把拖延看作你在两种或更多的行为（或任务）中做出选择的结果是很有用的，你可以选择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开始。想象一下，现在你可以开始写作，检查你的电子邮件，或者起身去拿零食。每项任务在执行过程中或完成时都会有奖励，但这些奖励的价值不同，而且预计会在未来的不同时间内发放。从心理学（Steel，2007）和行为经济学（Thaler，1981）中得出的关键见解是，人类不一定会选择有最大奖励的任务。相反，我们对未来更远的预期奖励的积极性较低。从技术上讲，我们将它们的价值打了折扣。因此，我们可能更喜欢那些提供少量即时奖励的任务（例如，阅读新到的电子邮件），而不是具有更大延迟奖励的任务（例如，完成一篇稿件的满足感）。

这一观点在时间动机理论（简称为TMT）（Steel and König，2006）中得到了正式的阐述，这一阐述很有帮助，因为它为我们理解避免拖延的行为策略提供了一个统一的框架。TMT模型将任务选择模拟为对每项任务的吸引力进行（明确或隐含）计算的结果，其中最具吸引力的任务被选中。任务的吸引力取决于四个主要因素：一个人对完成任务的信心如何（期望），一个人对奖励的重视程度（价值），一个人的未来奖励的贬值程度（折扣），以及在收到奖励之前有多长时间（延迟）。这些因素中的每一个都取决于任务的属性，但也取决于选择者的属性。更具体地说，其表达式是：

其中A表示吸引力（attractiveness），E表示期望值（expectancy），V表示价值（value），Γ表示折扣（discounting），D表示延迟（delay）。

让我们研究一下这个表达式。每个术语的定性影响都是相当直观的。从分子中，我们看到吸引力（A）随着期望值（E）增加而 增加 ：如果你对完成任务更有信心，你将更有可能开始。吸引力（A）也会随着奖励的预期价值增加（例如，它对你的职业生涯的重要性）而 增加 。从分母中我们可以看出，任务的吸引力会随着折扣增加而 减少 。折扣（Γ）衡量一个人对奖励的兴趣随着奖励向未来的推移而减弱的程度。如果你倾向于冲动，那么你的Γ就高；如果你倾向于在行动之前仔细权衡未来的后果，那么你的Γ就低。任务的吸引力也会随着延迟（D）的增加而 减少 ，因为在未来更远的奖励会因为折扣的增加而贬值更多。

重要的是，你可以调整E、V、Γ和D，既可以针对个别写作任务，也可以更广泛地针对你的写作行为。采取行动提高期望值或价值，或减少折扣或延迟，都会增加写作的吸引力，从而提高你选择这种行为的可能性。具体而言，你可以依次采取如下措施。

提高期望值（E） 。至少有3种方法可以提高对写作的期望值。

第一，你可以让写作看起来更容易。一项特定写作任务的内在难度可能是你无法控制的，但你仍然可以通过重新定义任务来操纵期望值。你是否（很准确地）认为写出一篇论文的成品是非常困难的？那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写初稿上，这是个较容易的任务。整个草稿仍然令人生畏吗？那就专注于第一部分。这种重新定义提高了期望值，因为较小的任务可以更容易地完成（而且更快，这也是减少延迟的一个好处）。或者，邀请一个合作者加入你的写作项目（见第27章）。有了合作者，你们可以分工写作，各自承担自己最有信心（期望值最高）的任务。

第二，你可以努力提高写作水平。当然，你不可能一夜之间成为大师，但你取得的每一次进步都会增加期望值，从而增加开始写作的吸引力。

第三，即使你的实际能力保持不变，作为一名写作者，你也可以对自己评价更高。最明显的是，你可以提醒自己你有能力成功。如果你曾经写过引以为傲的东西，请你重读一遍，你就会知道你的新项目可以达到同样的高度。观察同龄人的写作成功例子也很有效，如果他们能做到，那么你也能做到。更好的办法是换位逻辑，把成功的写作者看成是你的同行。如果你了解到你尊敬的科学写作者（或像福楼拜这样的著名作家，见第2章）和你一样奋斗后取得了成功，你的自信肯定会得到提升，投入工作的吸引力也同样如此。

提高价值（V） 。你能增加与写作有关的回报吗？虽然你不能轻易操纵别人给你的回报（成绩、职业认可等），但你可以稍微贿赂一下自己。完成你的稿件是否可以获得一天的假期？每完成1000字的草稿是否可以换来一块好巧克力？这些东西将与外部奖励结合起来，增加总价值。当然，自我奖励应该在你真正完成任务时才会出现。如果你有欺骗自己的冲动，可以考虑请朋友发放这些奖励。通过足够频繁的奖励训练，甚至可以通过经典条件作用，使完成任务本身成为一种乐趣（Eisenberger，1992）。

另一种方法是完成任务的厌恶性（与工作任务相关的不愉快，在TMT模型中，这是一种负值的“奖励”）。你可能想多花一点钱买一把舒适的办公椅，在你的办公桌上放一支香薰蜡烛，或者在冰箱里放上你喜欢的软饮料。

降低折扣（Γ）。 TMT模型中的折扣项主要是指选择任务的人的属性，而不是任务本身的属性。首先，有两个坏消息。第一，人与人之间在冲动性（高Γ）与对未来回报的关注（低Γ）方面的差异往往是相当稳定的（Gustavsson et al.，1997）。第二，大量关于冲动的自助文献可以被归结为真诚但无益的建议，即停止冲动。幸运的是，并不是一切都丢失了，因为当人们对未来的奖励做出有意识的选择时，他们的折扣会比无意识的选择更少。那么，你可以通过鼓励对未来回报的认识来减少Γ，从而增加写作的吸引力。如果你的工作机会取决于你的论文答辩，就在你的电脑屏幕上把它展现出来。如果你正在写一篇期刊论文，就把它的标题在期刊封面上的模样展现出来。问问自己为什么写作对你很重要（你期待什么回报），然后有意识地这样做。

降低拖延（D）。 如果拖延的发生是因为我们对未来的奖赏不屑一顾，那么我们能不能把奖赏移近些（减少拖延）？许多写作的奖励不能这样操作，在工作完成之前，或者在有自己的时间表的组织（如资助小组）将其上交之前，奖励是不会累积的。然而，你可以控制自我奖励的时间。因为在写作过程中的早期奖励（小的拖延）对你的拖延症有很大的影响，一般来说，为自己的渐进式进展提供小的奖励，比承诺在任务完全完成时去迪士尼乐园旅游更有效。

不在你控制范围内的长期和不确定的拖延可能对你的动机造成特别大的伤害。例如，我发现，从提交稿件到（我希望）稿件被接收出版之间的几个月，我都很难专注于写作的回报。对此，我的解决办法是，我向自己保证，当我按下期刊网站上的“提交”按钮时，我将在当天的其余时间里休息。虽然这种奖励并不巨大，但它是一个小的已知拖延，我发现它具有很强的激励作用。

当然，如果你能调整E、V、Γ、D来使写作更有吸引力，你也可以调整它们来使其他任务的吸引力降低。也许最好的例子是减少互联网的使用。例如，检查电子邮件或脸书的奖励几乎是即时出现的，这使得这些任务具有很强的吸引力。一些简单的事情，如在关闭Wi-Fi的情况下在电脑上写作，或使用一个限制访问社交媒体或其他诱惑事物的应用程序，可以对你的写作效率产生惊人的影响，因为它迫使你推迟或减少这种电子产品让你分心的回报。只允许自己访问那些你不喜欢（低价值）或你不擅长（低期望值）的视频游戏也是一种类似的调整方式。

最后，TMT模型提出了另一种方法，也就是将拖延视为一种选择。与其试图确保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不如把选择本身看作问题所在。你可以通过从你的环境中消除任何表明你有其他任务可做的线索，来消除选择，从而确保你开始写作。不要只是关闭你的电子邮件程序（增加延迟以减少吸引力），而是从你的桌面上删除它的图标（从根本上避免计算机吸引力的诱惑）。将你的桌子上读了一半的惊险小说、智能手机和其他诱惑通通拿走。从本质上讲，你可以通过自觉性来避免选择，使写作成为一种你不需要有意识地去维持的习惯性活动。如果你能习惯在 这把 椅子上，或在一天的 这个 时候写作，而且只是在写作（Silvia，2007），那么你就避免了导致拖延的选择。

5.2　有意地不动笔

无意地不动笔者（拖延者）知道他们 应该 开始写作，但有意的不动笔者却是另一种类型。故意不写的人确信，如果等待合适的时机，他们就会写得更快更好，尽管他们几乎总是错的。

如果你问故意不做的人他们在等什么，你会听到两个非常常见的答案。

“我还没有得到所有的数据或分析。” 在收集任何数据之前，你绝对不应该完成你的结论部分，但等到每一个数据都被分析了之后再开始也不是一个好主意。只要你有足够的数据，知道你打算大体上讲什么故事，你就可以开始写了（甚至更早更好，见下文“早期写作”）。

一些有意不写的人担心，如果他们太早开始写，最后的分析会改变故事，那么他们的努力就会白费了。这种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如果分析最后一项数据促使你重写导言的两段内容，那么这项任务在你要做的其他所有修改工作中很难被注意到（见第21章）——但它会更快发生，因为你已经提前调整了。甚至你认为可以在写作前确定“最后”的数据或分析的观点也是错误的。在朋友间审稿和正式评议期间（见第22章和第23章），阅读你稿件的人经常建议你加入新的数据或分析，这往往对稿件有很大的好处。你在写作时的思考，同样可以带来不同的分析方法或部分缺失的数据。如果你能利用这一点，在写作中的稿件和它将要汇报的科学成果之间可能会有一个强有力的反馈：不仅是科学暗示了要讲述的故事，而且发展中的故事也暗示了科学的发展方向。等到所有的数据都在手，所有的分析都完成之后再写，就意味着错过了这个机会。

“我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许多有意不写作的人认为写作是一个相当被动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你只需使用铅笔或键盘来详细记录你脑海中已经想好的完整故事。这些写作者会想象自己是这样起草论文的，并打算等到他们能够简单地输出完整的思想草稿时再动笔。如果真的可以这样，那么过早动笔确实会浪费精力，以后还要被迫进行修改。但几乎没有人能够这样写作。几乎所有人历经的都是一种更为动态的过程，即在写作过程中探索他们的故事，他们的草稿在广泛、深入和反复的修改中曲折撰写（见第21章）。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每个写作者在实际写作之前，至少都会进行一些思考，在脑海中尝试论点或排演段落，这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在此花费过长时间则是自寻烦恼。如果你喜欢自己想到的一些文本，你需要做两件事：记住这些文本，并看看把它写在纸上是否对读者有好处。写下你的想法就能最好地满足这两个需求。但是，如果你要写下“完成的”段落，那为什么不先写下不完整的段落？为什么不潦草地写下大纲，或记下想法，或在打字时再尝试写句子或段落？也就是说，为什么不直接写呢？

还有一些写作者则屈从于一种更危险的预写式写作。这些写作者可能已经收集和分析了他们所有的数据，但他们并没有写作，也没有积极思考写作。相反，他们在等待某种神秘的过程来“激发”他们的灵感，让他们的草稿准备好被誊写到纸上。这种魔力可能包含他们“潜意识的光辉”或“来自写作小精灵的礼物”，但这不是他们可以直接控制的。依赖“魔法”的写作者总是发现，自己迟早会被魔法抛弃。到那个时候，他们会被迫像其他人一样挣扎，只是他们已经失去了等待魔法降临的时间。

如果神奇的写作灵感确实发生在你身上，当然，你应该利用它 ，但不要被诱惑去依赖它。成功的写作者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写他们需要写的东西。在这样做的过程中他们发现，在感觉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写作是对严谨思考的一种宝贵帮助。在页面上写下文字会对你有帮助，那是不会出现在你脑海里的东西，无论你等待多久。

5.3　“早期写作”：将写作与科学实践结合起来

如果你采纳了我在上一节中的建议，极端地合乎常理，会怎么样？如果你从来没有“开始”写一个项目，因为你在项目的计划和实施过程中就一直在写，又会怎么样？我们可以把与计划和正在进行的研究相结合的写作称为“早期写作”。这是一种简化写作过程的方法，同时也是挖掘写作和实践之间协同作用的机会。

早期写作的优势在“方法”部分最为明显。首先，没有比在正在计划或执行（还没有忘记任何细节）时更容易写出你的方法的时间了。其次，撰写“方法”部分可以加强你的实验设计，在为时已晚之前提醒你注意不明智之处。为一个不熟悉的读者描述它们，会让你注意到逻辑中的漏洞、假设和数据之间的不匹配，或者缺少可以完善你的故事的观察结果。特别是要注意你的方法难以解释的特点。如果你发现自己写了一个复杂的解释，或者为某件事情做了辩护而不是解释，那么这些都强烈暗示你可能没有选择正确的程序或分析方式。

“其他”部分也适用于早期写作。在你阅读文献和思考该领域以规划你的研究（或撰写资助申请或项目建议书）时，是起草“导言”部分和“论述”部分材料的天赐良机。例如，如果你在阅读论文时写下简短的摘要，你可以验证你的理解，并最终为自己论文的文献综述部分起草材料。而你的项目成立可能是因为你发现了这个领域的知识空白，所以写下你的工作理由，为你的导论（见第10章）的关键部分打下草稿。如果这个理由在写作时经不起严格的思考与推敲，最好在你花费时间和金钱进行无法向读者“推销”的工作之前就发现它。

甚至结果部分的大部分内容都可以在你有实际结果之前起草。如果你有实验数据，就使用实验数据；如果没有实验数据，就使用我们称之为“模拟数据”的数据（你预计会从你的工作中获得的虚构数据），制作模拟数据的表格和图形，这对你分析你想象中的数据是有帮助的。你可以对你计划的统计分析做同样的事情。在你进行单次测量之前，尽早这样做，这是测试你的研究设计的一个很好的方法。我不止一次通过实体模型发现了我的设计中存在一个会使数据分析或演示复杂到不必要的特性——幸运的是，我及时解决了这个问题。也许你对“编造数据”的概念感到不安，但这些模拟数据只是用来测试的，永远也不会公之于众（一定要给模拟模型贴上 “仅为模拟数据” 的标签，以避免以后出现混淆）。当你收集到真正的数据时，你可以将其剪切并粘贴到模拟数据中，然后就可以完成最终版本了。

当然，你在工作前或工作中所写的大部分内容在以后都需要修改、重写，甚至丢弃（呜呼！），也许这就是数据带给你的惊喜。那么，早期写作是在浪费精力吗？一点也不浪费。修改草稿总是比从头开始写要容易得多，而且即使是被完全抛弃的早期写作，也会在帮助指导科学本身方面得到回报。当然，打磨你的早期写作也是白费力气，所以你可以不按语法写作，或以小点的形式写作，忽略模拟图形和表格中难看的格式，或者写一些不相干的文本，以便你以后可以把它们放在一起。像这样做可以降低早期写作的成本，同时保留了将写作与科学工作相结合的巨大好处。

5.4　逐步适应

进入冰冷的游泳池，在深水区最容易；而开始写作项目，在浅水区最容易。如果开始似乎就很困难，你可以通过放松地进入工作来欺骗自己。当你决定“开始”一个新的稿件时（即使早期写作也意味着你已经有了相当多的材料），从你认为最容易的项目的任何部分开始。即使你先写的内容不是最先被阅读的部分，也不必担心：读者不会知道或关心你从哪里开始。当我写一篇论文时，我从“致谢”部分开始。当然，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但一旦它们完成了，我就觉得我已经开始写作了。接下来，我会采取一个稍微困难的步骤，也许是起草一张图或一个表。没过多久，我就为一个难点部分的句子结构感到汗流浃背。放松并不能改变写作是一项艰苦的工作这一事实，但从简单的事情做起，至少能给你带来让你做更难事情的动力。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觉得同样的事情容易。赶早的写作者可能会在工作执行过程中写下关于方法的碎片，然后从组装和连接这些碎片写起。还有一些写作者则认为表格和图片是一个诱人的起点，因为它们是从统计分析中自然产生的。还有一些人喜欢导言中的文献综述部分，特别是如果它可以从已经写好的资助申请、项目意见书或他们在阅读背景论文时所做的笔记中拆解出来。另一种常见的策略是通过制定大纲或概念图（见第7章）来逐步适应。我的一位同事从导论的第一段开始（这对我来说是完全有害的），但她有一个诀窍：她从一篇她认为写得很好的论文的第一段开始，然后逐字逐句地用她自己的故事来替换文本。她所模仿的论文的主题与她的论文是否相关并不重要，她所追求的是写作和组织的清晰性。这比面对空白页要轻松得多。尽管她后来总是重写草稿，但一旦脱离了可供模仿的文本，她就能轻松地进入独立写作状态。

你可以轻松地进入任何写作任务：一个章节、一个图表、一个段落。你甚至可以轻松地进入一个句子。我经常只敲出几个有错别字的单词，然后把它们改成一个连贯的句子，这样最终对连贯性的需求就不会把我吓跑。从简单的东西开始似乎并不高级，但其实不然，因为你是用简单的东西作为过渡，进入了更困难的地方。

本章小结

●　许多写作者在开始一个新的项目，甚至是新的一天的写作项目时都会有所挣扎。

●　不愿意动笔可能是无意的拖延，也可能是有意的拖延（认为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写作）。

●　拖延可以通过对写作者心理学的一些关注，以及通过调整期望值、价值、折扣和延迟来进行管理。

●　在所有数据和分析都到手之前，甚至在你知道你的论文会说什么之前，就可以开始写作了。

●　在整个项目设计和实施过程中完成的“早期写作”避免了开始时的挣扎，使写作更容易，并让写作帮助你发现方法以推动你正在从事的科研工作。

练习

1.对于你正在进行的一个写作项目，想一下TMT理论，写下一些你可以采取的具体行动，以增加写作的吸引力。至少包括一项调整期望值、价值、折扣和延迟的行动。

2.选择一篇你计划汇报，但尚未完成数据收集或处理的分析报告。虚构一些模拟数据，其中包含你认为最可能存在的规律，并制作一个模拟图或表格来显示这个结果。

[1] 罗马演说家西塞罗（Cicero）在公元前44年[在他的《反腓力辞》（ Philippic ）第六篇中]抨击了拖延症，作为对马克·安东尼（Mark Antony）的严厉攻击的一部分。再往东，200年前，在《薄伽梵歌》（ Bhagavad Gita ）中，克里希纳（Krishna）将拖延与粗俗、懒惰和欺骗一起列为定义“Taamasika”的罪过，这些人死后注定只能转生为野兽或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