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阎城日志

接连试了几次，曹萱萱都能准确地找出凶手。随着对案件的深入探讨，两个人慢慢靠近，投在地上的光影连在了一起，烛光都不忍打扰他们。

坐在正厅的郭老爷还在思考着郭子杰的婚事，一个是从小在一起又有救命之恩的养媳，另一个是小妾的侄女，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管家敲响了门，随后走进来报告：“老爷，下人说萱萱小姐这次醒来不但认字，还能断案，刚才还发现了账目上的问题。”

郭老爷站起身来，惊奇地问：“果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管家非常肯定地回道。

“你现在就去把曹萱萱叫过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管家行动麻利，片刻之后便将人带了过来。

“今日府上闹腾得厉害，我也没时间过问，你刚醒来，身体感觉如何？”

曹萱萱行了个奇怪的礼，别别扭扭地说：“回老爷，我身体好着呢。”

“听说你这次醒来，能识文断字了，还对案件颇有见解？”

“哦，可能是突然开窍了吧。”曹萱萱心里纳闷，这消息怎么走得这么快，难道这府里到处都是老爷的眼线吗？

“子杰和刘莹的事你也知道了，你从小在刘家长大，我自然是不想委屈了你，所以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曹萱萱心里嘀咕：我还能有什么意见？你最好给我一大笔钱，我现在马上走人。

“我已经听说了，既然喜帖已经写好了，我还是成全少爷和刘莹姑娘吧，可能我和少爷没缘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郭老爷暗暗点头，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们肯定尊重你的意见。”随后他对着管家抬抬手，管家用托盘端着金子走了进来。

曹萱萱一看到金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打了瞌睡送枕头——心想事成啊。她拿着金子就想走，又想起那本书来，忙问：“老爷，您神通广大，不知道是否了解《阎城日志》这本书？”

“这个还真没听说过，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让子杰帮忙查查。”

“那麻烦老爷了，我先走了。”

郭老爷挥挥手，示意她请便。走在路上的曹萱萱还想着，《阎城日志》本就是记录郭子杰办案过程的，为什么郭子杰会不清楚呢？

不过那本书肯定不在郭府了，正好拿着钱去外面潇洒，顺便找找书，反正她在梦里，金子又带不回去，能潇洒一天是一天。

手里拿着金子，曹萱萱来到了热闹的街上。她不清楚这是什么时代，但是夜生活却热闹非凡。琳琅满目的灯笼，明亮的烛光差点让她以为这是白天。

街边上全是小商小贩，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有人在湖里划着花船，酒楼里人声鼎沸。曹萱萱手里拿着泥人，嘴里吃着糕点，身上还挂着各种工艺品，真是好不快活。

“县令夫人，上来喝几杯啊？”

曹萱萱走到一家酒楼前，看到两个男人站在二楼和她说话。

“你是在叫我吗？”

“当然啊，难道还有第二个县令夫人吗？”说话的男人拿着酒杯，眼角还有颗痣，皮肤白皙，棱角分明，这是美与妖的结合啊。另一个男人扶着琴，穿着白色衣服，墨发轻轻拢着，仙子只怕也不过如此吧。

“来了，来了。”曹萱萱带着一堆小玩意儿去赴美男之约了。

翌日一早，她穿着中衣被人用绳子绑在了椅子上，眼睛紧闭，嘴里还嘟囔着：“大，这次肯定是大。”

郭子杰没听清曹萱萱说的话，他的脸慢慢靠近她，侧着耳朵倾听，一脸怒气地说：“不守妇道的女人。”

因为郭子杰的靠近，曹萱萱猛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惊恐地看着郭子杰，又发现自己被绳子绑缚着，愤怒不已：“你要干什么，你干吗绑着我？”

“你是我娘子，我有权利管你。”

曹萱萱鄙夷地说：“少来啊，即便是你的娘子，我也有行动自由，少拿那些封建礼教压我。再说，我可不是你的娘子，我已经和老爷说好了，你安心娶刘莹吧。”

郭子杰才不想娶刘莹，关于父亲的安排，他自有办法：“算了，今天不跟你计较，赶紧跟我走。”

“去哪儿啊？我要回去睡觉，哪儿都不想去。”

郭子杰怎么会给曹萱萱偷懒的机会，拉着她像抓小鸡一样走出了房门。

两人正好撞见二娘在向郭老爷哭诉，曹萱萱心里鄙夷，嘀咕道：“做了这些丑事，怎么还能哭出来？”

“真相往往更残酷，长辈的事，我们不要管。”郭子杰抓着曹萱萱的手说道。

“可是真相不是更重要吗？”

郭子杰摇摇头，把曹萱萱塞进了门口的马车。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曹萱萱靠着车壁打盹。昨天晚上玩得太嗨，她根本没睡好，现在还困着。

到了衙门，曹萱萱又被郭子杰抱下了车，动作行云流水，一旁的阿超捂着嘴偷笑。

“你放我下来，大街上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曹萱萱抓着郭子杰的衣服喊道。

“你去后院待着，钦差大人一会儿就到，不喊你不要出来。”

“知道了。”

曹萱萱难得听话一次，郭子杰的嘴角不禁上扬。

换了官服，郭子杰老老实实在门口迎接钦差赵大人。一炷香后，赵大人的轿子落地，郭子杰赶紧上前去行礼。

赵大人穿着官服，留着两撇胡子，面颊消瘦，还有倒三角的眼睛，长得真是奇奇怪怪。

不过，人不可貌相。

“郭大人不必多礼了。”

“大人舟车劳顿，想必辛苦极了。”

“哪里的话，咱们也别站在门口了，赶紧进去吧。”

寒暄一番后，郭子杰跟在赵大人的身后进了衙门。郭子杰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赵大人坐在身侧，一声“升堂”令下，两侧衙役高喊“威武”。

赵大人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看着堂下的人。

一个是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另一个则是身材健硕的中年女人。虽说二人跪在地上，但都是一副毫不知错的态度。

“你们二人多次出现在拐卖孩子的地点附近，还说对方才是拐子，如今有什么想说的吗？”郭子杰拿起惊堂木拍在桌子上，声音洪亮地问道。

“大人，我是冤枉的，您看奴家这个羸弱的样子，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十恶不赦的事情来？”少女用手指抹着泪，娇滴滴的样子的确惹人心疼。

“你是冤枉的？那你想说我是拐子了？大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越是漂亮的女人心思越歹毒。”

“公堂之上，岂容你们大喊大叫？”郭子杰端坐在公堂之上，好不威风。

两个嫌犯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又没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谁在说谎。郭子杰左右两难，在心里思量一番，厉声道：“既然你们二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那么就把你们都关进监牢，什么时候有新的证据，什么时候再定夺。”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立即发出了质疑。

“怎么这样啊？”

“哪有这样办案的，这不就是拖延时间吗？”

“就是，要是找不到证据，难道好人要被关一辈子吗？”

质疑声越来越大，吵醒了正在打盹的钦差大人。赵大人皱了皱眉，看向郭子杰。衙役偷偷塞给赵大人一张银票，赵大人看了一眼，把银票收入囊中，继续闭着眼睛假寐。

曹萱萱在后院无聊，跑到前面凑热闹，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这个郭子杰，根本就是乱判案，他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跪着的两个女人七嘴八舌地喊着“冤枉”，郭子杰赶紧让衙役把她们带了下去。人走了，百姓的声音也逐渐变弱，郭子杰继续判案。

“来者何人？”

“回大人，民妇赵氏，请大人为我做主，我相公消失了，不对，是被狐仙抓走了。”

“狐仙？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从实说来，否则打你的板子。”

“那日民妇回娘家，晚上回来时，见相公坐在桌前等我，我去掌灯的时间，人就不见了。”

郭子杰想了一下说：“会不会是你相公出去了，你没看到？”

“不会，我进门之后反手插了门，要是出去的话，我应该能听到声音。”

“那你为什么说你丈夫是被狐仙抓走的？”

“我相公吃了山里的狐狸崽子，我劝过他，狐狸是有灵性的动物，不能随意宰杀，可是他不听啊。”

赵大人都听不下去了，直言：“胡闹，哪有什么狐仙抓人？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郭子杰马上附和：“荒谬，是不是你杀了自己的相公，反而在这里倒打一耙？”

“大人，民妇没有啊，邻居可以为我做证的。”

赵氏的邻居证实她并没有刺杀自己的相公，案情变得错综复杂起来。郭子杰再次将他们关起来，等待查清后发落。

后堂的书架前，郭子杰翻找着书籍，一本书掉在地上，他刚想捡起来，曹萱萱先他一步拿到了书。

“这是什么啊？”曹萱萱翻了翻书，随口问道。

“别乱动，这是我记录大案要案的本子，不能给外人看。”

“那你这书叫什么名字啊？”

“还没想好，不过你昨天不是提到什么《阎城日志》嘛，就叫这个名字吧。”郭子杰突然化身行动派，直接在上面写了这四个字。

曹萱萱绷直了身体站在原地，如雷击一般，眼神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