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用力打还是不用力打

庞老师给他的队员们整好队，请校长讲话。

校长在讲话中时时做出有力的手势，他勉励队员们要珍惜校乒乓球队的荣誉，听庞老师的话，刻苦训练打乒乓球，为学校争光！

大家看着校长的手势，觉得他把字像乒乓球那样一个一个抽过来，又脆又重。他们手里捏着球拍，都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辜负校长的期望。

校长的目光一遍一遍扫过队员。他较满意，心想，只要看这一双双眼睛，我就知道，同学们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摸清学生的心思，我有一手。

解散后，队员们拥进乒乓球室。

乒乓球室窗明几净，他们已经打扫过了。

庞老师已经从总务主任那里领回了乒乓球，他把乒乓球交给队员，队员们早忍不住，马上打起来。

乔正大一个大板把球抽过去，柯和平没接住，他觉得乔正大这次力气不一般，落点正相反。乔正大说：“哈哈，还没使劲呢，这才是真正的乒乓球台！”又是一大板。

谢解放等得不耐烦了，他挤开柯和平上了台。乔正大想，现在使我不同以前，看我打个更相反的球。但球打过去，谢解放还是接个正着。谢解放抡抡胳膊扭扭腰，原地蹦几蹦，大吼一声，准备给乔正大打个开花球。庞老师赶紧拦住他，说：“球还是省着点用，千万别打开花了，总务主任不好说话，去领点东西可费力气呢。”

庞老师说了后，又看到大家打得小心翼翼，不像打乒乓球，像扇扇子，就说：“该使劲打就使劲打，到时候我去找总务主任！”

常保卫说：“好！”陈腾可发下蹲球，他跳起来一个大板抽，陈腾可又没接住。陈腾可说：“可惜可惜，差点接住，但常保卫这次跳得比平时高，使我还没来得及站。”

红旗小学乒乓球队的训练开展起来了。

队员们在屋里打乒乓球，刮风也不怕，下雨也不怕，也不用跑着去捡球，光线不好，一拉灯绳，日光灯雪亮。队员们训练非常刻苦认真，他们流了许多汗，练得浑身酸痛，甚至有时绊倒摔在地上、拍了肚皮、磕了膝盖，但不叫苦不叫累不怕疼，经常练到很晚都不走，传达室的钟大爷要清校园关大门，来撵才能撵走。

这使庞老师很满意。

在庞老师看来，虽然打乒乓球不是他的追求目标，但是打篮球或者赛跑或者拔河那些目标又追求不到，在不追求的目标里面有一个能追求的目标，也不错。

庞老师就把他的心思放在乒乓球队上面，希望队员们能快快进步，早日为学校争光。他时不时就过来，看队员们训练，并给他们喝彩加油，还给他们擦汗，或者给他们东西吃。

董爷爷眯着眼睛躺在躺椅上。董奶奶在院子里喂鸡。墙那边传来声音。鸡听到有时会吓一跳，扑啦扑啦蹦跳起飞。董爷爷想，鸡听不懂，但我能听懂。

乒乒乓乓，这是打乒乓球的声音。

咚咚咚咚，这是脚跺地的声音。

呼哧呼哧，这是做仰卧起坐发出的声音。

噗噜噗噜，这是做俯卧撑发出的声音。

吭哧吭哧，这是掰手腕发出的声音。

…………

董奶奶说：“这些小孩很用功，但数数不行，最多数十几二十个，少的只能数五六个，最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你听听是不是呀？是不是呀？看把嗓子都使劈啦！怪可怜见的，要给他们算术老师说说，怎么教的，哪能光谈……”

董爷爷告诉董奶奶，和算术老师没有关系，他们是在做身体训练，数自己做了多少个。

董爷爷把眼睛眯上，这些声音使他很受用。但是他又把眼睛睁开，觉得好像差了点什么。他叹了口气。

过了一段时间，庞老师就听队员们说，庞老师，你叫我们认真训练，不辜负大家的期望，我们都认真训练，不辜负大家的期望，你还买烤地瓜和枣子给我们吃。

“这是叫你们吃了长力气，”庞老师说，“希望你们早进步。”

“我们扫地时，你说，咱们校园比乒乓球台小。”一个队员说。

“我们擦球台时，你说，咱们乒乓球台比校园大。”另一个队员说。

“你叫我们记住。”又一个队员说。

“记住了吗？”庞老师说。

队员们说，庞老师，我们训练也很刻苦和认真，烤地瓜和枣子也吃了不少，那两句话我们也记住了，但是看不出打乒乓球有什么进步来。

“为什么这么说？”庞老师说。

队员们说，过去吧，柯和平打不过乔正大，乔正大打不过谢解放，谢解放打不过柯和平。现在柯和平还是打不过乔正大，乔正大还是打不过谢解放，谢解放还是打不过柯和平，陈腾可还是打不过大家，大家还是接不住陈腾可发的下蹲球，陈腾可的下蹲球常保卫还是跳起来就一板抽……

庞老师听后思考片刻，马上哈哈笑起来。

“你们说的这个，”庞老师说，“并不能作为判断进步不进步的标准。”

“为什么呢？”队员们问。

“也可能是乔正大进步了，”庞老师说，“柯和平进步了，谢解放也进步了，陈腾可和常保卫也都进步了，大家都进步了，所以打起来还是老样子。”

“但是乔正大前些天跟别的学校的打，”谢解放说，“过去他没打过人家，这次又没打过，对不对，乔正大？”

“也许人家也进步了呢？”庞老师说。

队员们都搔起了头皮。他们也糊涂了，他们想不出自己到底有没有进步，究竟怎样才能检验自己练得有没有效果。

庞老师决定听一下队员们的反映，找出问题根源，加以解决。

队员们七嘴八舌继续说。

…………

队员们说，校长来了说，你们应该用力打，我们就用力打。

队员们还说，总务主任来了说，不能用力打，我们就不用力打。

队员们问，庞老师，那我们应该用力打呢还是不用力打？我们应该听谁的？

这下子倒是提醒了庞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