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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我醒来后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也许就是今天。”

早餐后，我会说：“也许她今天早上就会出现。”

午饭后，我会说：“也许她今天下午就会出现。”

毕竟已经四年了。她肯定已经站稳脚跟，开始了新生活，有了新身份。也许，她就在今天现身，召开新闻发布会，震惊世界。在回答完目瞪口呆的记者们的大声提问后，她会靠向麦克风说：“威廉！哈里！如果你们能听到我说的话，到我身边来！”

晚上我做了一个非常复杂的梦。我做的梦基本情节都是一样的，尽管场景和服装略有不同。有时她会精心策划一次胜利归来。其他时候，我只是在什么地方突然碰到她。比如街角或一家商店。她总是精心打扮——戴金色假发，或者很大的太阳镜。但我总能认出她。

我会走上前去，低声说：“妈妈？是你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我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她去了哪里，为什么还没回来，就突然惊醒了。

我环顾四周，失望至极。

只是一场梦。又是梦。

但后来我告诉自己：“也许这意味着……就在今天？”

我就像宗教狂热分子一样，相信世界末日会在某一天到来。当那个日子平静地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信仰依然不会动摇。

“一定是我理解错了梦中的预兆，或者看错了日历。”

我想，内心深处我其实知道事情的真相。妈妈“藏起来”了，总有一天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这样的幻想从来没真实到能完全掩盖现实的地步，但足以减轻我的悲伤，使我不至于立刻被那巨大的痛苦压倒。我仍然没有哀悼，仍然没有哭泣，仍然不肯接受赤裸裸的事实，除了有一次站在她的坟墓前。我的大脑一部分清楚，一部分糊涂。而这两部分之间的分裂使我的意识处于分裂、两极化、僵化的状态。这正是我想要的。

有时我会很认真地告诉自己：“别人似乎都相信妈妈已经死了，看来就这么回事了，你就认了吧。”

转念又想，有证据我才会相信。

我想，有了确凿的证据，我才能哀悼，哭泣，然后在生活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