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负面”，你可以不理会它，它可不会不理你！
当你一直困在悲伤中，不断问着“为什么”却又始终得不到答案时，试着渐渐地每问一次“为什么”，就多问一句“怎么办”，每多问一次“why”，就多问一句“how”。
我跟你一样，也不想要悲伤与不幸。
就算理性上我能判断悲伤是必要的，不幸是必然的，我也不会逞强说，悲伤与不幸，是什么讨喜的感受。
如果“快乐”近似蛋糕糖果的甜，悲伤也不会美味如辣锅的麻辣，或炸鸡的香脆。
“愤怒”可能是辣锅的麻辣、“对欲望的饥渴”可能是炸鸡的香脆。但有几种关键的负面情绪，算不上是任何美味。我们确实少不了这些情绪，我们也知道它们有意义，我们能够活下来，很依赖它们，但我们都还是不想要悲伤与不幸，也不想要沮丧、痛苦、羞辱、懊悔、空虚。
人生苦多于乐，这是事实，没什么好商量，逃也逃不掉。
菜单上就是这么些菜色，要么吃，要么放下菜单，走出餐厅去。
人生就是这么些滋味，要么活，要么不活。
而人生的奇妙之处在于，一旦不让我们活了，我们立刻就舍不得了。
我有个朋友，是个明星，很喜欢冲浪，他有天早上传了个讯息过来：
“我一个冲浪的伙伴，昨天车祸死掉了，我好难过。”
我当时在忙，也不认得那位车祸过世的人，我只好模糊安慰了两句。
过了半小时，他又传来一个讯息：“今天天气好糟，不能冲浪，不知道要干什么，真无聊……”
我这可傻眼了，忍不住回他：“无聊吗？想一下那位出车祸没机会继续活的伙伴，应该就不会无聊了。”
他只好回了我一个字：
“噢。”
是啊，你可以说他逻辑不好，也可以说他记性不好，但他的表现，其实就跟我们每个人一样：动不动就觉得无聊，同时又动不动就忘记我们都会死，一定会死。
死亡从不费事去跟我们解释活着有什么意义。死亡不在场的时候，我们一下抱怨无聊，一下抱怨挫折，可是只要死亡一欺近我们身后，在我们颈边吹气，我们立刻双手合十，觉得活着真好、善哉善哉。
但当它一走开，我们立刻忘记它来过，假装跟它很不熟。
死亡使活着有了意义，死亡就是这么简单明了地证明了它自己的身价。
我们不喜欢死亡，如同我们不喜欢悲伤、不幸、痛苦、沮丧……这一大串。
但我们不会指称死亡很“负面”。
死亡既不正面，也不负面。死亡在正面与负面之上，死亡在“上面”。
硬要说死亡很负面，活着才正面，会显得很孩子气。死亡与活着，都在正与负的上面，那是生命，不关正与负的事。
细菌也是生命，细菌也不关正与负的事。实际上，整个宇宙都谈不上什么正面跟负面。陨石是正面还是负面？黑洞又是正面还是负面？
动不动就说“不要这么难过，这样很负面”“别老是想什么死呀死的，太悲观了！”，这些话背后的心态都很孩子气：“它们讨厌，我们把脸转开，别理它们。”
哈哈哈，你可以不理它们，它们可不会不理你！
这里面，唯一负面的东西，是那个态度，那个“它们讨厌，我们别理它们”的态度。
我们坐在这家餐厅里，就算我们再怎么热爱这家餐厅的菜色、这家餐厅的气氛、这家餐厅的装潢、这家餐厅的一切，我们还是没办法永远赖在这家餐厅里不走。你当然可以挑一个背对大门的座位，但你终究知道这餐厅是有大门的，不然你是怎么进来的？从厨房的水龙头流进来的？
有大门，你才进得了这家餐厅；时候到了，你也会推开这扇大门出去。你理不理这扇大门，大门都在那里，这就是生命。
如果有人三不五时看着这扇大门，我们不会说这人“好负面”“太悲观”。我们知道他会好好品尝这餐厅的菜，好好跟同桌的人聊天。
正面或负面，乐观或悲观，那都只是我们看这件事的态度，不是这件事本身。生死之事，无关正负。
很多事情不必分正负，甚至不必分好坏，凡事定要分好坏正负，使得许多人身上背负那么多累赘的标签，变得不自由、不自在、不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