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谨守病机各司其属,循序渐进灵活化裁
我刚开始跟诊的时候什么也不懂,就只是在旁边看看,看多了就会发现老师开处方的某些特点,虽然不敢说能看懂,但是不是老师开的处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老师常常爱用某些方或药,而且相对比较固定,当然,也会随着节气变化进行调整。每个处方虽然不过十一二味药,但是都是老师经过灵活化裁而来,取效神速,鲜有不效者。
临床上,外邪所致的实喘,有寒喘与热喘之分,不论哪种,都为肺失宣肃、气机逆乱之病机,所以在急性期治疗时需要以宣肺降逆为法,很多人会认为咳喘已经是气机上逆的表现,治疗时若宣肺,恐加重咳喘。但其实宣肺可使邪气及痰浊外达而不收闭于内,是老师治疗久咳的一个重要法则,寒偏重则配合疏风散寒之品,热偏重则配合清泻肺热之品。老师宣肺常选用灵动轻清之品,温宣用麻黄、细辛,清宣则常用桑叶、桔梗等。麻黄作为一味常用药,辛散质轻,专入肺经,内能开宣肺气,通畅气机,外能开通腠理,发散表邪,给邪以出路,开门逐寇。临床上有一些患者,由于大量使用清热药压制邪气,以致太过于寒凉而中伤正气,肺气虚而难以宣发,引邪内陷,导致邪无出路,反抗愈烈,咳喘愈重。此外,喘证在急性发作期慎用黄芪、升麻、柴胡等升提作用较强的药物,以免加重肺气上逆。
肺的宣发与肃降功能相辅相成,气逆不下时我们还需要配合肃肺降气之法,温降药常用紫菀、款冬花、紫苏子、杏仁等,方如三子养亲汤、苏子降气汤等;清降药则常常选用枇杷叶、桑白皮、葶苈子等,方如葶苈大枣泻肺汤。此外,肺与大肠相表里,肺在上,大肠在下,喘证者肺之升降失司可引起大肠不通,故喘家往往大便数日不解。腑气不通时,浊气上干于肺,又能引起肺气闭塞上逆。所以在降肺气的同时也应重视通调腑气。临床上一些痰喘严重的患者,单单宣降肺气不能控制病情时,若加用通腑气的药物,往往能收到喘平嗽减的奇效,如瓜蒌子、紫苏子、莱菔子、杏仁等。以杏仁为例,它的味苦,性微温,苦能下气,为“喘家之要药”。但是杏仁有小毒,须注意用量不可过大,尤其是小儿使用时。
降肺气药在顺气的同时往往还有化痰的作用,但光靠这些还不够。久咳患者迁延不愈的重要原因就是内伏的宿痰,特别是岭南地区,很多人的体质属湿,痰和湿互结,就更加难以化开了。痰因气升,气因痰阻,所以祛痰药总是和降气药配伍使用。临床上,如果是寒痰,可用半夏、陈皮、干姜等,方如二陈汤、苓甘五味姜辛汤。苓甘五味姜辛汤作为温化寒饮、止咳消满的经典用方,方中的细辛、干姜能宣肺散寒化饮,茯苓、甘草、五味子能健脾化饮,收敛肺肾之气,细辛、五味子一开一阖,一散一敛,相辅相成,宣肺而不耗气,敛肺而不留邪,诸药配伍,既能温化上焦寒饮,又能固护中焦。如果是热痰者,可用浙贝母、竹茹、瓜蒌等。在这里不得不提一笔的是,除了治标用的治痰化饮药,我们还需要从根本上阻断痰源,也就是调理脾胃,巧妙地将祛痰降气药与益气运脾药合于一方,如在方中加用党参、白术、山药、黄精等,从而实现脾胃“游溢精气”“上归于肺”的作用,使肺气得以充实,才能行宣降之职。老师在调理脾胃的同时擅长加以调肝,因为肝与脾胃同居中焦,肝主疏泄,调畅气机,能促进脾胃的运化功能。喘病患者因为苦于病情反复,所以长期情志不畅,焦虑不安,烦躁易怒,使肝失疏泄,肝气郁结。因此调脾胃之本的同时兼顾治肝,效果更为理想。治肝不外乎疏肝、平肝、养肝。疏肝常用香附、郁金、佛手、陈皮等;平肝可用川楝子、龙骨、牡蛎;养肝常用白芍、五味子、女贞子等。
缓解期出现肾虚的患者则需治以补肾纳气。偏肾阳虚者,可用肉桂、淫羊藿、杜仲、巴戟天等;偏肾阴虚者,可用熟地黄、山茱萸、枸杞子、桑寄生等。老师习惯将温阳、育阴之品配合使用,阴中求阳,阳中求阴,以得阴阳相济。由于药物的温燥之性或久喘导致肺胃阴虚之时,可加用益阴养胃之品,如沙参、麦冬、天花粉、稻芽等,这时老师会嘱咐患者服用中药后喝一点蜂蜜或吃一个雪梨,以增强养阴润肺之功,老师组方之巧妙立足于临床,即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