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偏好之殇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在面临无关痛痒的选择时，常会听人说道：“怎样都行，随便，我无所谓。”这表明一个人对某一件事物没有偏好，出现的任何结果都能接受。

但如果一个选择关乎人的切身利益时，即他不得不慎重对待时，偏好就可能占据支配作用。人人都有偏好，而且在重大问题上人们几乎都摆脱不了偏好的影响。通常，偏好是非直观的，它的感性因素明显多于理性因素。如果我们的决策不是建立在完全理性的思考基础上，而是由基于感性的偏好来支配，其结果的不确定性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不知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有的事情之前你已经完全做过理性的分析了，但最终还是取决于了一念之间的感性。偏好，就好像是挥之不去的阴影，时时影响着我们在不确定性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例如在一些企业文化中，我们经常能看到一些顾客至上、员工为先、股东第一的陈述，这些陈述里谁是最关键的点，各个企业家的看法并不完全一样。很难说这些陈述全是经过理性分析和全面的市场考察得来的，对于谁最有价值的解读，企业家及高管的偏好占据有不小的因素。

从具体的评价尺度而言，关于“值不值”的问题大家可能都有共识，例如都希望业绩增长、团队团结等等，但在多种尺度难以兼顾的情况下，怎么来进行排序，偏好就成了决定性的因素。这就像人们常说的“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人们通常以自己的尺度来衡量外界事物，得到的结果也就千差万别。

不过，我们的偏好选择也会随境而变。中国哲学讲“相由心生，心由相生”，同一件事情放在不同的环境中，我们的内心状态也会发生改变，从而导致偏好的转移。此外，随着阅历的增多，或对一些物事熟悉程度的增加，也会出现偏好转移的情况。

在心理学上，人们将偏好分为两类，熟悉偏好和时间偏好。

熟悉偏好是人们的一种普遍感知，表现为人们对于所知的事物感到舒适，而对外来的或是远距离的事物就会感到不安，甚至害怕，除非这个事物具有天然的美感。

时间偏好表现为人们通常倾向于推迟执行那些需要立即投入而报酬滞后的任务，而马上执行那些能立即带来报酬而投入滞后的任务，通俗点说，就是人类更注重眼前能带来利益的事情，而不太注重未来有收益的事情。例如一个选择题，A为现在马上能拿到100万元，B为一年后才能拿到100万元，可能所有人都会选择A。如果更改为A为现在能拿到100万元，B为一年后能拿到110万元，大部分人的选择也会是A。甚至我们将一年后能拿到的金额提升为150万元，也不能影响其中一些人的决策，这就是时间偏好。

可以看见的是，无论何种偏好，我们在决策中都丢掉了一些理性的因素，而偏好本身就是不确定性的一颗种子。

更可怕的是，有了偏好以后，人们通常只会关注与自己偏好相一致的证据，而不关心和不搜集与自己观点相抵触的证据，产生证实偏见。比如我们不喜欢一个城市，就会下意识地关注这个城市的负面信息，以达到“证伪”的目的，而不是“证实”，如此一来，我们再一次丢弃了理性，结果就绝不会往你确定的方向发展。

确定性决策，一定是建立在理性基础之上，所有感性的因素都应该舍弃。我们要寻求确定性，就一定要过滤掉自己心中那块偏好的部分，不受“我”的干扰，回归到科学论证和哲学的思考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