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百变橙橙
唐奇恍然回神，见女生单脚跳着找鞋子，他四下搜寻，将地上的鞋捡起，走到身形摇晃的美貌女生面前。
这时，出租车司机和孩子母亲正礼貌地跟她道谢，待她回头，唐奇已经蹲在地上，将鞋放在了她脚边。苏橙橙没有看清他的脸，只匆匆道了声：“谢谢。”
苏橙橙抬脚穿鞋，唐奇却始终没有起身，细致地帮她穿好鞋。苏橙橙微诧，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来不及反应，唐奇已经缓缓站起身来。在目光与苏橙橙交汇的一刹那，他不禁失神。“天使”竟然长得如此好看，而她脸上那道因为救人产生的伤疤非但没有拉低她的颜值，反而让他觉得她的美更有意义了。
苏橙橙看清来人是唐奇，语气骤然变冷：“怎么是你？”
唐奇刚想发问，苏橙橙没给他任何好脸色，转身径直离去。她一边愤愤地走路，一边不自觉地用手抚摸着脸上的伤，正准备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端详。
唐奇愣了一瞬，立刻拔腿追上去：“小姐，您愿意做模特，拍摄海报吗？”
苏橙橙闻言站定，以为唐奇是故意讽刺自己，心中的火气再次飙高：“你是不是有……”“病”字还没说出口，她扭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手和张大的嘴巴顿时僵住了。
唐奇未觉察到苏橙橙的异样，自顾自地解释着来意：“我们公司正在寻找一些素人模特拍摄产品海报，我觉得您的形象气质非常符合我们的要求。我真的不是骗子，您可以先来我们公司参观一下，深入了解之后再做决定……”语速也比以往快了不少，他竭力想证明自己的真心。
苏橙橙却充耳不闻，对着自己的脸又扯又掐。
居然会痛！居然是真的！
唐奇手忙脚乱地找名片，却没找到，只好摸出了之前林媛从记事本里撕下的纸，匆匆写下自己的姓名和手机号，递过去：“我叫唐奇，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请您务必联系我。”
苏橙橙没接，紧紧地盯着唐奇的眼睛，急切求证：“你觉得我现在这张脸……长什么样子？”
她热切的目光令唐奇慌了神，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可疑的羞涩。唐奇掩饰地避开目光，语气却很诚恳：“您……很美。”
苏橙橙又看看镜子，如梦初醒，一把推开唐奇，头也不回地离开。
唐奇急忙将纸条塞到苏橙橙的包里：“请您务必联系我。”
苏橙橙却无暇顾及，只是刚走了两步，又朝着方才咖啡店的方向去，脚步越走越快。她要找到林媛，再确认一下。
另一边，林媛在唐奇离开后，一直试图给苏橙橙打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她便走出咖啡厅，一边走一边锲而不舍地继续拨号。走着走着，她听到熟悉的手机铃声就在附近响起。林媛惊讶地四处寻找，越走越觉得铃声不对劲，怎么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略显狼狈的大美女正拿着不停响的手机，着急地朝她走来。
林媛一脸不解，还没反应过来，美女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并当着她的面按下了手机上的接通键。
这时，双重铃声戛然而止，只听见大美女说：“媛子，我是苏橙橙。”
林媛只觉得眼前的美女莫名其妙。
苏橙橙了解林媛，一眼就识别出她那仿佛在看神经病的眼神，着急道：“真的，我是苏橙橙，你相信我啊。”
林媛不想理她，指着她的手机问：“说，你把橙橙怎么样了？不然她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
苏橙橙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解释了，只能拉着自己的衣服，举着手上的镯子解释：“我真的是苏橙橙啊，你看我的衣服、包，还有镯子都没变……啊，镯子，是镯子！一定是镯子让我变身了。”
林媛顺着她的目光看她身上的衣服，确实是橙橙平时的风格，还有包，这个包她记得，是苏青梨健身房发的包，连序号都一样。即便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熟悉，林媛也还是不会轻易相信这种大变活人的事，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穿得和苏橙橙一样，你是不是想诈骗？”
苏橙橙无奈道：“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带你去找那个送我镯子的老奶奶。”
林媛原本不想搭理，但看着她浑身上下熟悉的装扮，又见她满脸着急、楚楚可怜的样子，没好气地说：“好吧。要是无法证明，我就送你去警察局。”
苏橙橙将林媛带到了地铁站入口，然而四周只有一间报刊亭，并没有什么摆摊的老奶奶。
林媛没好气地说：“你不是说要找老奶奶吗？人呢？”
苏橙橙四处张望，可目光所及之处，人来人往，就是没有那个老人的身影。她只好跑到路口的报刊亭打听。
报刊亭大叔努力回忆后，还是摆手：“老奶奶？我从来没见过啊。”
“昨晚我从这里经过的时候还买过花呢。”
“真没见过。你肯定是记错了，这个路段是不允许摆地摊的。”大叔有点不耐烦了。
苏橙橙神情沮丧，但还不肯死心，还想再找人问，林媛却没耐心陪她玩下去了：“你觉得我很好骗是吧？随便说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出来的我和橙橙的私事，我就会相信你是苏橙橙？长了这么张脸，做什么不好，居然跑来做骗子！”
林媛怒气冲冲，转身就想离开。情急之下，苏橙橙一把抓住了她。林媛吃痛地叫了一声“哎哟”。
苏橙橙意识到自己弄疼了她，赶忙松开了手：“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苏橙橙！”
林媛揉着发红的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目光疑惑：“你力气好大啊。橙橙她从小就力气很大，如果不是苏阿姨反对，她就去练举重了。”
苏橙橙当即充满期待地看着林媛。林媛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美女可怜的眼神，一咬牙说：“我还有办法让你证明。”
林媛将苏橙橙带到了自己家门口，指了指自家的密码锁，还没说话，苏橙橙就熟练地按下指纹锁。咔嗒一声，房门果然打开了。
苏橙橙惊喜道：“指纹居然没变。”
林媛则震惊地瞪大眼，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亲眼确认自己的闺密真的大变活人了……即便有着漫画家的脑洞，她也蒙了一瞬。
苏橙橙收起手，问：“还需要证明吗？密码是我们的生日。”
林媛后知后觉地摆手摇头，表示不用再证明了，失魂落魄地看向她手腕上的手镯，喃喃自语：“你真的是苏橙橙……”
苏橙橙跟着点头。
林媛深吸了两口气，无法平复这激动的心情，干脆直接冲进家门，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狂喝了两口，才回过神：“你是说，你能变脸是因为这个镯子？”
苏橙橙熟练地拿出拖鞋换上，跟着她来到厨房，神情困惑：“除了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的了。”
说着，她想起什么来，从包里拿出了护手油，不停地给手涂抹。待充分润滑后，她再次努力想摘下镯子，可折腾一番，镯子依然牢牢地戴在她手上。林媛也上手帮忙，可两个人合力也没办法取下来。
苏橙橙郁闷地低吼：“怎么还是摘不下来啊？！”
林媛已经累得直接瘫倒在沙发上了，只能绝望地看着她发红的手，表情心疼：“你再这样折腾下去，镯子没拿掉，手就要烂掉了。你别急，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苏橙橙也累了，泄气地放弃了挣扎。她无奈地擦干手，看到一旁的体重秤，站了上去，上面显示体重为58千克，显然比林媛眼睛看到的外形要重不少。
林媛也凑上来：“指纹没有变，体重没有变……只有声音和你的脸变了。”
苏橙橙和林媛神情沮丧地回到客厅。
林媛不死心：“你确定是因为手镯？”
苏橙橙郁闷地叹了口气：“我确定。我最近没有任何变化，除了戴上了这个手镯。可现在找不到卖花的老奶奶，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媛边听边在脑海里畅想，惊喜道：“老奶奶会不会是仙女啊？”说着，她双手合十，对着镯子祈求，“天灵灵地灵灵，可爱的镯子小仙女显显灵……”
一阵寂静，镯子依旧没有反应。
林媛又思考着漫画中的剧情，建议道：“要不你试一下滴血认主，仙侠灵异文里都是这么设定的，一旦认主就能开启空间……”
苏橙橙有点无语。她没有理会一贯脑洞大的林媛，郁闷地对着镯子又摁又拍，无意中压到了某个地方。唰的一下，苏橙橙竟然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控制面板。她试探着又摁了一下，控制面板立刻消失了。
苏橙橙瞬间激动了起来，用手给林媛比画着：“这里有一个控制面板，你能看见吗？就这里、这里……”
林媛也兴奋起来，盯着她手指的方向看来看去，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什么都看不到。控制面板上有什么？”
苏橙橙喃喃自语：“像是个操作界面。关闭……”按照控制面板的提示，苏橙橙按下“关闭”键，脸瞬间恢复了原样。
林媛亲眼看见美女的脸像变魔法一样瞬间变回了苏橙橙，激动得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你变回来了！你变回来了！”
苏橙橙也激动地拿起一旁的镜子，仔细确认自己变回了原样后，终于放下心来。她刚想跟林媛说点什么，就见林媛满含热泪，失而复得似的抱住了自己，脸上是又惊又后怕的表情：“你终于回来了。虽然刚才那个样子很好看，但现在这个样子才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苏橙橙。”
苏橙橙也后怕起来。林媛说得没错，方才变美的瞬间，她确实很惊喜，也很喜欢，可是这些感受之外，她也忍不住担忧自己再也变不回来了。苏橙橙眼眶泛泪：“之前我一直想着要变美，今天突然真的变美了，我却像是好龙的叶公，被吓得魂飞魄散。”
小姐妹两人抱在一起庆幸着。
苏橙橙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番，林媛当即又脑洞大开地让她再试试手镯：“这个手镯竟然有开关，说明你可以随意切换美丑，要不你再试试？”
苏橙橙将信将疑，在林媛鼓励的眼神中，尝试着按下“开启”键，果然又一瞬间变美了，再按“关闭”键，就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如此反复几次，都没有问题。
林媛高兴得好像自己获得至宝：“能自如变换，哇！苏橙橙，你这是中彩票了啊！”
苏橙橙也很开心，确认了能变回来，她便开始放心地探索其他功能。她按下“修饰瑕疵”键，下一秒，她脸上的伤口和青春痘竟然都消失不见了，皮肤变得更加细腻白皙，唇色也变得更红了。两人都被这神奇的一幕吓了一跳，林媛用手戳了一下她脸上有伤口的位置。
苏橙橙吃痛地叫了一声：“疼！”
林媛托着腮帮子，认真推理：“看来伤口还在，只是看不见了，好神奇啊！只是利用光影来欺骗人的眼睛，并没有改变真实存在。”
苏橙橙看到屏幕上有个带声音标志的板块，她打开下拉列表，一边滑动着，一边好奇地念叨：“甜美、飒爽、低沉……这里有一个按钮，可以调整声音……”苏橙橙好奇地按了下去，下一秒，她的声音也跟着变得甜美了。
怪异的音调引起了林媛的注意，林媛更是激动地尖叫：“这不就是一个自带变声器的超级美颜滤镜嘛！”
苏橙橙继续按键，身上的衣服也在随之变化，各种时尚大片里的衣服瞬间穿在了苏橙橙的身上。林媛看了一出出的变戏法，还觉得不过瘾，又让苏橙橙试试变换妆容。
于是，按一次键，化着甜美妆容、穿着少女衣服的苏橙橙出现；再按一次，化着成熟妆容、穿着干练衣服的苏橙橙出现；又按一次，苏橙橙化着精灵妆，穿着仙气飘飘的衣服；又一次，苏橙橙化着森系妆，穿着素雅的衣服……
林媛看得目眩神迷，频频欢呼。
好一会儿，苏橙橙和林媛才疲惫不堪地瘫倒在沙发上。林媛忍不住感慨：“看来，这是老奶奶送给你的超级礼物啊，肯定是老天知道你受委屈了，想让你扬眉吐气。”
闻言，苏橙橙受到启发一般，突然惊坐而起，模仿着回宫复仇的甄嬛说话：“从今天开始，过去的苏橙橙已经死了，我现在是美女钮祜禄·橙橙！”
林媛被她的样子逗得前仰后合，也学四大爷说：“嬛嬛，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苏橙橙哈哈大笑，两姐妹登时闹成了一团，扬言要让唐奇这个只会看脸的渣男好看。
两人不知，在千鸟集公司的大楼里，灯火彻夜通明，人们仍在加班加点忙碌着，为筛选新产品的海报模特而努力。
会议室内的投影大屏幕上，依次展示着已经取得联系的素人模特们的照片，每一张都充满了青春活力。周锦礼的助理程书站在一旁，详细介绍着每一位候选人的优势。当说到最后一位时，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期待：“这是一位二十二岁的外国语学院在读大学生，她不仅擅长歌舞，还热爱户外运动。更让人惊叹的是，她已经出版过两本翻译作品，并且参加过马拉松长跑。她的形象健康阳光，气质清新脱俗，精神独立坚强，完全符合现代女性的完美形象。”
唐奇坐在下方，专注地听着程书的介绍，手指不时在平板上轻轻滑动。随着程书汇报完毕，所有候选人的照片都出现在了屏幕上。唐奇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片刻，陷入了沉思之中。
周锦礼看着屏幕上的最后一位候选人，也露出了赞赏的神情，转头与唐奇商量道：“我也觉得最后这位很不错，很符合我们产品的定位。”
唐奇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行。”
顾屿坐在一旁，不解地问：“明星不行，素人也不行，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唐奇没有说话，而是将平板上自己利用软件捏出来的人脸画面投影到大屏幕上。那张脸正是带着伤痕的“苏橙橙”。
唐奇望着屏幕上的人，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他微笑着说：“这就是我心目中最适合的海报模特。”
顾屿看着屏幕中人脸上显眼的伤痕，不禁纳闷：“她脸上那道伤痕是怎么回事？”
唐奇动容道：“那是她美丽灵魂的勋章。”
然而，顾屿还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不太赞同唐奇的选择。
周锦礼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要不让她来试试吧！”
程书赶紧问道：“唐总，这位女士什么时候能来试镜呢？”
唐奇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说：“我正在等她的电话。”
程书有些惊讶：“唐总的意思是您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联系方式？”
唐奇坦然点头承认：“是。”
顾屿更加诧异了，他看着唐奇，火气已经压不住了，毫不客气地问：“那你知道什么？”
唐奇陷入了回忆，他想起那个女生的背包上有一个公司的标志和编号。他迅速拿起笔，将这个标志和编号重现出来，递给了程书：“从这个线索开始，找到她。”
说完，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大屏幕上“苏橙橙”的照片上。他期待着与她再次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