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提高劳动技能能改善就业或结构性失业么?
如果全部的劳动者技能整体提升,都成为硕士、博士,不光懂技术,甚至是神术,类似孙悟空,那么全社会劳动者群体的工资水平会提高么?
我们来讲一个故事,比如某年高考,某省清华大学的分数为699分,有人就会说,只要努力学习,考到700分以上就可以上清华大学。表面上看,这句话没有问题,但从逻辑上来看,这句话很有问题。因为考上清华大学,从逻辑上讲跟你的分数是没有关系的,而是你的分数排名在投档清华大学的众多考生中能否占据靠前的位次。假如清华大学在你省里招100人,即使你考到749,如果你的排名只是101,那么你也上不了清华大学。
劳动者技能培训也是一样,当一个失业的人通过劳动技能培训后,顺利实现就业后,你真的以为当我们对所有劳动力进行培训,都培训成专家、教授,就可以实现全部就业了么?在有限的劳动力需求上,最后的结果只会形成内卷。当大家都是中小学文化时,中小学文化的工资水平就是3000元;当大家都是本科水平时,本科水平的工资就是3000元;当大家都是硕士、博士时,硕博水平的工资就是3000元。即便是所有劳动者都培训成为孙悟空,那么社会上孙悟空的工资也就是3000元的水平。
由以上分析进一步推论,我们不难感受出,所谓的结构性失业不过是个假象,其剧情大致如下:从前,有个裁缝店,店主专门雇佣一些工人做衣服,店主需要5个工人,而社会上有9名工人,最开始这些工人只会做麻衣,于是有5个工人就业,4个工人失业。突然一天,有个爱时髦的阔太告诉店主:“你们能不能生产一些绸衣啊,麻衣太土了!”这时,其中一个就业的工人发明了制作绸衣,市场上供不应求,于是店主发出感慨:“要是有更多会做绸衣的工人就好了,我愿意给每人开二倍的工资。”然后给失业状态的4个工人说:“你们这个失业是结构性失业,不是我不雇佣你们,是你们身上没有我需要的本事。”于是失业的4个工人纷纷提升技能,都学会做绸衣了,然后店主就把他们都雇佣了,与此同时,原来在岗的工人就失业了4个。当店主把他们都雇佣后,市场上的绸衣就多起来了,绸衣开始烂大街了,此时店主也不把处于就业状态的5个工人看成人才了,不再给予高薪了,工资又回到普通劳动力的水平。突然又一天,阔太又告诉店主:“你们能不能生产一些皮草啊,绸衣太不上档次了!”这时,其中一工人又发明了制作皮草,市场上又供不应求,于是店主发出感慨:“要是有更多会做皮草的工人就好了,我愿意给每人开二倍的工资。”然后给失业状态的4个工人说:“这是结构性失业,你们身上没有我需要的本事。”于是失业的4个工人纷纷提升技能,都学会做皮草了,然后店主就把他们都雇佣了,与此同时,原来在岗的剩余下的4个工人就失业了。当店主把他们都雇佣后,市场上的皮草就又多起来,皮草开始烂大街了,此时店主也不把处于就业状态的5个工人看成人才了,不再给予高薪了,工资又回到普通劳动力的水平。然后阔太……就这样反反复复搞了十几轮,气喘吁吁的工人质问店主:“什么时候能够消除结构性失业?我们的技能要高到什么程度能够一辈子拿高薪。”店主想:“人类对享受的追求是无止境的,贪欲是无止境的,阔太永远都能想出比现在更好的享受方式,不如我来个彻底的。”于是店主说:“你们能造出来神仙穿的衣服么?仙衣,能造出来这个,我们给你们100倍的薪水。”于是9个工人纷纷提升自己的能力,到仙山学艺,修炼了几百年,都学成孙猴子了。然后当9个工人下山找到店主时,店主一看:“你们都会这个,都会这个……那就工资只能3000元了,只能雇5个人。”然后又对失业的4个人说:“想想能不能造出来玉皇大帝穿的龙袍,我现在需要这个水平的人才,如果造不出来的话,不好意思,你们4位还是结构性失业。”此时,工人们才恍然大悟:“社会对物质享受的追求是无止境的,进而社会对没有最高端、只有更高端的人才需求也是无止境的。当工人们的技能刚满足一个层次的需求时,社会随即会提出更高层次的需求,进而需要更高层次的人才,于是乎,那些失业的人就会被扣个帽子“结构性失业”,即不是没有工作,高薪的好工作有的是,但是你没本事!”给各位开个玩笑,如果你是一个老板,当你裁掉一个工人,这个工人对你不满抱怨时,你完全可以利用结构性失业这套理论给予辩解:“真的不是公司不要你,公司有很多岗位,需要很多人,公司亟需常春藤大学毕业的、数理化和计算机全部精通的博士,没办法,新的升级的产业结构就需要这个水平的人才,如果你有这个水平,你放心,把你留下来,工资给你加1000元,开到4000元,没问题。嫌薪水少?公司还有高薪的职位,你能光着膀子飞上天么?如果可以的话,一年一百万元,我们愿意招1万个这样的人才。如果这些你都做不到的话,对不起,只能说明你的能力不适合高端产业需求,只好让你结构性失业了……”因此,提升劳动力的知识技能对于发展高新产业是有好处的,但不要指望这招能够解决失业问题,就像水涨船高的道理一样,水刚涨多高船就立马跟着涨多高,水再怎么涨也不可能高过船;劳动力群体刚把自身能力水平提升到第n级,产业结构立马就会提出第n+1级的用人需求,让劳动力永远处于结构性失业状态。
此外,当劳动者技能或科技水平提升时,由于每个劳动者能够生产的产品更多,就会导致有限的劳动需求能够由更少的劳动者完成,这样就业岗位会更少,就加剧了失业。所以,当我们看到智能化生产线能够节省人力,使得雇佣更少的人能够生产更多的产品时,千万不要开心地认为,普通劳动者能够活得更轻松了,恰恰相反,而是劳动者就业竞争更加剧,劳动者生活更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