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打硬仗
人生,确实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有险滩,有缓流,也有让人始料不及的逆流。在成功坐上远思集团的一号位置之后,本以为从此海阔天空,可以成为中省最年轻的亿万富翁,不想,远思却深陷债务危机的泥潭之中!
倪流的人生河流出现了逆流和湍流,现在他的人生河流有两条分流:一是转让远思股份给中远或卓氏,以股份换资金,赢得一个喘息的机会,但不管是让中远还是卓氏入股远思,都是引狼入室;二是和首远联姻,娶了林凝欢,和首远置换股份,借助首远的力量度过危机,但和林道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比和中远或卓氏合作隐患更大。
不管是哪一种选择,都是无比艰难,倪流一时陷入了困境。
“现实很严峻呀,你们说说,该怎么办才好?”倪流环视黄文旭几人一眼,神色间有几分失落和调侃,“要不,我还是卖身求荣算了?”
“嫁给林凝欢?”吴小舞白了倪流一眼,笑了,“还不到生死关头,你就丧气了?不太像你的风格呀。难道说,你真的看上了林凝欢?如果真喜欢林凝欢也行,情投意合再加上商业合作,两全其美。”
黄文旭迫不及待地维护倪流:“什么叫嫁给林凝欢?小舞,你成心捣乱是不是?倪头就算答应了林道首的条件,也是娶了林凝欢,怎么可能入赘?而且我相信以倪头的本事,未必就会被林道首一手掌控,说不定他反客为主,既娶了娇妻,又得了股份,顺便再兼并了首远,财色兼收,然后又玩弄林道首于股掌之间。”
参加聚会的人一共五个,都是倪流的班底,除了倪流之外,还有吴小舞、黄文旭、兰姣和孟岩。没错,和以前相比,多了一个孟岩。
倪流认定孟岩为人值得信赖,他虽然坐上了远思集团一号位置的宝座,但在远思没有根基,需要如孟岩一样在远思有深广人脉和深厚根基的人作为助力,助他尽快打破被动局面。尽管孟岩在遗嘱事件的处理上有过犹豫,不过本着人无完人的出发点,他还是接受了孟岩成为他在远思首批班底的现实。
首批班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以后将会是倪流在远思的臂膀。
今天的聚会地点选在远思大厦附近的稻香村。春节将至,隆冬的季节,街上行人极少,稻香村的客流量也明显下降了不少,不过即使如此,也是人来人往,几近人满为患。
毕竟稻香村是襄都数一数二的高档会所。
之所以选择在稻香村聚会,倒不是倪流担任了远思的董事长之后要摆谱,非要出入高档会所,而是为了掩人耳目,在他的董事长办公室聚会,他还真不放心。虽说他坐上远思的一号位置已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对远思的控制力度还远远不够,甚至不夸张地说,他都担心如果在办公室聚会,几分钟后消息就会传到洪东旭耳中。
表面上倪流是远思的一号人物,是最大股东,是董事长兼总裁,实际上,宋国文不在了,洪东旭才是远思真正的灵魂人物,倪流空有最大股东的尚方宝剑在手,却没有足够的影响力,整个远思人心所向,还是以洪东旭为核心。
虽说倪流拥有远思的绝对控股权,不过权力意志也不能强加到别人身上,必须讲究策略和方法。他是董事长不假,却不能把所有不服从他以及和他不一心的下属都开除。远思是一台庞大而精密的仪器,他可以控制油门,却不能控制每一个零部件的运转,更不能随便拿下其中任何一个零部件。一旦其中一个零部件故意怠工或是罢工,远思协调一致的前进步伐就会受阻。
让每一个零部件都绝对服从他的指挥,需要磨合,需要高超的管理技巧,更需要时间。正如林道首所说,倪流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远思内忧外患,他坐上董事长宝座之后才蓦然发现,一号位置虽然人人向往,却也有高处不胜寒的清冷,内有洪东旭处处牵制,并且试图将远思集团当成自家自留地,要搬空远思的资源;外有产业园的失利和巨额亏损,以及中远和卓氏的步步相逼,试图借机一口吞并远思。
倪流如果不是在继承股份之时就经历了一系列的波折,锻炼了心性,历练了意志,现在的他说不定早就被困难吓得退缩了。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落差,从中省最年轻的亿万富翁一头摔下,转眼间变成了债务缠身的亿万“负翁”。真应了一句话: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倒退半年,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人生真有如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巨变。
“文旭的说法有一定道理,不过太冒险了,不能拿一生的幸福当赌注,掺杂了商业因素,婚姻生活肯定不美满。”孟岩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一板一眼地说道,“我的看法是,宁肯选择和中远合作,也不和卓氏、首远合作。中远是国有控股集团,想兼并远思需要经国资委审批,程序比较烦琐,而且王树斌为人急功近利,可以收买他为我们所用。卓氏和首远就不同了,卓达和林道首,一个老谋深算,一个老奸巨猾,和他们合作,肯定会被坑。”
“娶了林凝欢也没什么不好,我觉得也不必妖魔化林道首,再怎么着他也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能厉害到哪里去?而且不管是倪董还是林凝欢,都是大活人,怎么会任凭林道首摆布?就算林道首老奸巨猾,他也不可能事无巨细毫无遗漏,对不对?”兰姣歪头想了一想,对孟岩的说法进行了反驳,“孟经理老成持重是好事,不过事事过于谨慎的话,会故步自封。我倒认为,还是和首远合作稳妥一些,毕竟首远是襄都的公司,而且林道首对倪董有好感,倪董娶了林凝欢后,也许还真是财色兼收的皆大欢喜局面。”
一席话让倪流对兰姣刮目相看,原以为兰姣担任宋国文秘书,只是一个小角色,不想她在遇到大事时也足够冷静和理智,还会多方分析问题,也不简单。
兰姣的看法和黄文旭的看法比较一致。
倪流笑了笑,对几人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饮料:“难道说,就没有第三条路了?”
“有。”吴小舞抢答一样抢先站了出来,似乎唯恐落于人后,“既不和中远与卓氏合作,也不和首远合作,而是和盛夏合作,借助盛世药业雄厚的资金实力,肯定可以渡过难关。哪怕引进盛世的融资,让盛世药业入股远思,也比和中远合作强一百倍。千万别再提中远了,一想起王树斌的嘴脸,我就觉得恶心。”
“小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在商言商,现在谈论的是正事,不是对别人的长相评头论足。就算和中远合作,也是基于利益最大化的出发点,看中的是中远的国企优势,而不是因为王树斌本人。你管王树斌长得丑还是帅,你又不用嫁给他。”黄文旭对吴小舞的言论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带着情绪谈判和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是商场大忌。你先去一边深呼吸半分钟,然后再做50个仰卧起坐,再过来参加讨论。”
“一边儿去。”吴小舞白了黄文旭一眼,不过没有再多说什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倪流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摇了摇头:“小舞虽然情绪化了一些,不过她的提议倒也不错,和盛夏合作是第三条路。其实表面上看,我们现在内外交困,似乎只有以股份换资金一条路可走,其实不然,摆在远思面前的路至少还有三条。”
“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我的理念是,活人不能让尿憋死。”黄文旭叼起一根牙签,很没形象地摇头晃脑,“倪头今非昔比,除了盛夏对他有好感之外,郭容天、陈星睿也和他有交情,所以说,中远、卓氏还有首远想趁火打劫,没门儿。”
“文旭说得没错,盛夏、郭容天和陈星睿三选一,都可以成为远思的合作伙伴。请注意,是合作伙伴,而不是融资。”倪流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人有多大胆,事有多好办,如果我向盛夏、郭容天或陈星睿三人提出拆借3亿资金,你们说,谁会借我?”
一句话惊得孟岩、兰姣和吴小舞都怫然变色,吴小舞惊叫出声:“开什么玩笑!倪头,你再有魅力,哪怕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也不可能你一张口就有人拆借你3亿资金,这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孟岩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或许觉得话都让吴小舞说完了,他再多说也没有必要了。兰姣也是,本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却又觉得话说轻了,没用;说重了,不符合她的身份。她虽是倪流的班底,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副主任。一般情况下,一个董事长办公室副主任可不够级别在董事长面前发表关于集团发展前景大计的意见。
“我猜猜……”几人之中,只有黄文旭对倪流的话不但不吃惊,似乎还很认同,“盛夏虽然对倪头有好感,不过盛夏为人八面玲珑,好感代替不了理智,而且她对远思有吞并之心,向她拆借3个亿的话,她借钱的可能性极低。至于郭容天就更没戏了,之前郭容天提出用5亿收购倪头手中70%股份,本意还是想吞并远思。当时机会大好,倪头没有转让股份给他,现在落难了,又红口白牙伸手想去拆借,他又不是活雷锋。”
“照你这么一说,最后的三条路都堵死了?”吴小舞睁大了眼睛,“说了半天,还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以股份换生存。”
黄文旭大摇其头:“你会不会算账?刚才倪头说是三个人,除了盛夏和郭容天之外,还有一个陈星睿。”
“别逗了,陈星睿和倪头交情更浅,他凭什么会拆借3个亿给倪头?他是富二代不假,可他不是傻子。”吴小舞坚持她的想法,“别当陈星睿是冤大头,别忘了,他虽然是富二代,却是自己白手起家。一个白手起家不靠父母帮助的富二代,更让人佩服。”
“哧……”黄文旭对吴小舞的说法嗤之以鼻,“白手起家的富二代?小舞,你可真单纯。如果一个省长公子说他不依靠父辈,全凭自己的能力打下一片江山,你相信吗?扯淡!光他老子的影响力和无形资产,就让他的起点比别人高了8000米的海拔高度。同样,一个富二代自称白手起家,他没有资金,可以从银行贷款出来;没有办公地点,可以在最好的地点租到最好的楼层;没有人力,却有最好的职业经理人主动来应聘。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是富二代,他的父母为他创造了一个比《新闻联播》还美好的创业环境。白手起家?骗鬼呢。”
“好了,好了,别扯远了。”倪流出声制止黄文旭的愤世嫉俗,“富二代现象是好是坏先不讨论,需要明白的是,富二代也好,官二代也好,往上推几代,他们的祖辈都是白手起家的平头百姓。所以不要羡慕别人是富二代或官二代,你不是,但你可以努力让你的儿子成为富二代或官二代。文旭说得对,三人之中,最有可能拆借我3个亿的人不是盛夏,不是郭容天,而是陈星睿。”
“我想不通,陈星睿为什么会帮你?”吴小舞摇了摇头,“他不是慈善家,也不是活雷锋,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为什么要做?”
“谁说他拆借3个亿给我会没有好处?”倪流意味深长地笑了,“陈星睿的东方集团和付白中的中羽集团目前正在争夺位于石门三角街的一块地皮,很巧的是,地皮是三角村的地,更巧的是,肖米的叔叔是三角村的村支书。”
“肖米是谁?”吴小舞立刻睁大了一双警惕的眼睛,“是个女人?是个美女?是你的前女友?不对,你的前女友叫梁米……”
女人到底是女人,不管什么事情都容易往男女关系上联想,不过也说明了一点,她对他的个人私事过度关心的背后,是她对他有意思了。倪流想通了其中的环节,呵呵一笑:“肖米是我在市政公司的女同事,关系不错。”
“肖米……小蜜?倪头,她是谁的小蜜?”还是黄文旭聪明,立马从肖米名字的谐音猜到了什么,他可不认为肖米是倪流的什么人,“是不是市政公司头头的小蜜?”
“英雄莫问出处,美人莫问归路,管她是谁的小蜜,只要能为我所用,就是人尽其才的好事。”倪流跷起了二郎腿,怡然自得的表情再也没有了一丝沮丧,“文旭,你替我跑一趟石门,见一见肖米,和她谈一谈,问她愿不愿意过来帮我。”
“让兰姣陪我一起去吧。”黄文旭嬉皮笑脸地看了兰姣一眼,“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不去,刚从石门回来,累死了,要去你自己去。还有黄鼠狼,你少打我的主意,我对你不感冒。”兰姣不客气地回敬了黄文旭一个白眼,“天天没正事,见到美女就走不动,你说你和倪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之前,兰姣和吴小舞奉命去了一趟石门,暗中调查500万现金支票的事情,结果二人在石门待了三天,在办事处翻了一个底朝天,又通过以前的人脉明察暗访,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兰姣是宋国文在襄都的秘书,吴小舞是宋国文在石门的秘书,按说宋国文的日常工作安排二人最清楚,但二人想来想去,印象中500万现金支票的事情,宋国文几乎没有提过一个字。
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500万现金支票,宋国文压根儿就没有想要入账,肯定是私人资金。问题是,宋国文和王树斌为什么会有私人上的金钱往来?
好吧,宋国文是民营公司的董事长,整个集团都是他的,他不存在贪污的问题。王树斌可是国有控股集团的董事长,经他之手流出500万现金支票,其中必然有猫腻。
虽然兰姣和吴小舞的石门之行一无所获,但越是没有收获,越是说明了问题。倪流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情——宋国文和王树斌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幕后交易!
宋国文和王树斌有幕后交易,王树斌又和洪东旭来往过密,而且产业园项目又是远思集团和中远集团合作的第一个项目,王树斌在倪流的心目中就成了首要解决的难题。
至于如何动用肖米的关系网网住陈星睿,再充分利用陈星睿的豪爽和大气,让陈星睿最终为他所用,同意向他拆借3亿渡过难关,就需要高明的人际关系学了,对此,倪流早就做到了心中有数。
前石门市长上任之后,针对石门市区中城中村过多的现况,提出了三年大变样的口号,要求石门各区切实落实市政府的指示精神,动员起来,大干特干,力求三年之内将石门所有的城中村全部改造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