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内炼的产生
首先,巫术信仰是关于生命统一性的信仰。
东方文化的一大特色是领悟《易经》《内经》。内炼的捷径在于心悟与体验,而非严密的逻辑思维,而这也正是巫文化的显著特征。生命内炼实际上是一种对无意识的内炼,它源于人与神相连、人与宇宙相连、人与万物相连的渴望,同时只有充分地恢复了人的神性,才能真正地为自己,也为别人提供能量,而原始时代的巫师正是最早的关于人的神性的体验者。他们的生命观是综合的而非分析的,在他们眼中,生命并无本质的区别,而是一个不中断的连续整体,在不同的生命领域间绝无特别的差别或不可逾越的栅栏。原始人并不认为自己处在自然等级中一个独一无二的特权地位上,所有生命形式都有亲族关系。图腾崇拜的信念即来源于生命一体化的信仰,并成为原始文化最典型的特征。在统一的生命的社会中,人与动物、动物与植物站在同一层台阶上,甚至时空都因循着生命一体性和不间断的统一性的原则。
其次,巫术源于人的自信:只要知道方法,就能直接控制自然。我们知道,从一种完全被动的态度中绝不可能发展出具有创造性的活力来,巫术的产生与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有关,所以它应被看作人类意识发展中的一个重要步骤,是人在觉醒中的自我信赖最早最鲜明的表现之一。他不再听凭自然的摆布,而是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事实上,巫术理念源于生命的重大事件,如疾病、死亡、出生等,而巫术仪式也与大胆而冒险的事业相关。巫师则更是担任着原始人中的被依赖者和决策人角色。巫术活动建立在这一信念上——“自然界的作用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人的行为。自然的生命依赖于人类与超人力量的恰当分布与合作”(恩斯特·卡西尔《人论》),而后者则使人在动物本能和人性之外开始追求神性。
实际上,人类是首先对宇宙的神性而不是人性感到惊奇的,肯定是先有太阳崇拜,而后才有生殖崇拜的。但无论怎样,“一切巫术就其起源与意义而言都是‘交感的’,因为人如果不是深信有一个把一切事物统一起来的共同纽带,——在他与自然之间,……他就不会想到去与自然发生巫术的联系”(恩斯特·卡西尔《人论》)。
而一系列严格而复杂的仪式和巫术规则作为人的主动行为在调节着人类与超人力量的分布与合作。人靠巫术所赢得的是他一切努力的最高度凝聚。这种紧张的凝聚要求的是人最高度的注意力、正确的程序及同一不变的规则,在这一达到某种效果的过程中,人将自己提升为这样一个存在物:他不必只是服从于自然的力量,而是能够凭着精神的能力去调节和控制自然。
至此,“本能的”无意识开始过渡到经过高度“训练的”无意识当中,当这种受过训练的无意识与宇宙无意识相连时,便是“瑜伽”,便是一切内炼的开始,它启动了人类的创造之源,一切便源源不断地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