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汉字
——意象的文化
中国神话的零散和缺乏系统性是以汉字的象征性为补偿的。汉字是世界上保留神话思维表象最丰富的符号系统,汉字本身保留了造字之初的许多集体表象、象征意象和模拟性形象。
例如:关于美,西方是源于古希腊神话中的爱与美神阿佛洛狄忒,它关系到希腊的审美意识,并与性活动和性快感相关。而中国的美则源于食物快感。美,从羊,从大。由此可见,中国的审美意识往往与视觉享受、口感享受相关。如“风景”一词,风为动,景从日,从京,京,“大也”(《尔雅·释诂》)。所以风景之美在于阳光与大山、大川的动感。再如对“爱”字的理解中西方也很不同,西方讲“爱情”和玫瑰,中国的“爱”字在古代仅局限于兄弟之爱,在中国文学中,“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爱情母题总是让位于友情母题,如《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等都是在讴歌和宣讲男性之间的友情。与西方之“爱”相似的字是“色”,好一点的词是“琴瑟”,因为音乐的产生就在于节制情欲,约束情感;坏一点的词就是“祸水”。因此我们说,象征与象征意义的联系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其所处的文化体系。
众所周知,在中国文化体系中,其思维方式有着以具象符号为媒介的特点,如《周易》的“因象见意”,中医的“取象比类”,《诗经》的“赋比兴”等。虽然我们没有完整而庞大的神话体系,无法像西方那样从中梳理出原型意象的完整体系,但我们可以借助汉字的象征性来探索我们的意象思维方式。正是因为汉字本身保留了造字之初的许多集体表象、象征意象和模拟性形象,所以我们可以借此来完成中医学发生学上的文化重构。在这项工作中,《说文解字》和《尔雅》是我们的首选。此外,还有扬雄的《方言》和刘熙的《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