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说“男人是垃圾”算性别歧视吗？

“为何男人会感觉受到女人的威胁？”我问我的一位男性朋友……他说：“害怕被女人嘲笑。因为这会动摇他们的世界观。”之后，我又问了一些女性学生……“为何女人会感觉受到男人的威胁？”她们坦言：“因为害怕被杀害。”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第二位的话》（2011年）

2019年6月，游戏外设公司雷蛇旗下的巴西籍签约主播加布里埃拉·卡图佐在推特上回击性骚扰时曾反驳说，“这就是男人是垃圾的原因” ¹ 。为此，雷蛇选择与她解约。尽管众多粉丝表达了对她的支持，但她也因这句言辞遭受了激烈的批评，甚至收到死亡威胁。大约在同一时间，脸书也判定“男人是垃圾”属于仇恨言论并开始定期删除相关帖子。 ² 在卡图佐发表上述言论几个月后，马克·扎克伯格试图解释脸书的政策：

性别是一个受保护的范畴。所以，当你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试着在脑海中代入一下，如果换成“穆斯林是垃圾”会怎样？你肯定不会希望这种言论在平台上出现……因此，你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那就是，“好吧，也许对于历史上处于弱势或被压迫的群体，我们应该采取不同的政策”。你可能会说，好吧，或许我们不应该说“女人是垃圾”，但说“男人是垃圾”或许是可以接受的。

我们已经作出了决策，认为我们不应该去评判哪个群体处于弱势或受到压迫，即使不考虑别的原因，这种评判在不同国家也可能有极大的差异。 ³

尽管没有人提议脸书应该去“评判哪个群体处于弱势或受到压迫”（至少我们不希望如此），但是正如我们在第1章中所探讨的，要辨识哪些社会身份与历史压迫相关，哪些则与特权紧密相连，其实并非难事。事实上，“男人是垃圾”是少数全球普遍认可的观点之一。尽管它会因为与其他社会身份（如性别、阶级、种族、国籍）的相互作用而发生改变，导致其确切的性质和程度各不相同，但无论如何变化，总是同一个群体不满被人嘲笑，而另一个群体则因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而感到恐惧。

即使如此，“男人是垃圾”也只是一种泛化的总结，而传统观念通常认为，对任何群体进行一概而论的评价都是不公平的。扎克伯格也指出，“穆斯林是垃圾”这样的言论显然是不可接受的。“女人开车技术差”或“穷人是懒汉”的说法也是如此。显然，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会反对泛化的定论。但问题是，我们又该如何分辨哪些是合理的，哪些又是不合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