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岩曾想建需耗资515万银元的钱塘江大桥
第一座钱塘江大桥开工典礼是在1934年11月11日举行的。这时候,胡雪岩已经去世了快半个世纪了。公元1875年9月,胡雪岩确曾动过建造钱塘江大桥的想法,并且还实施了行动,请来了英国、德国、法国的专家去钱塘江边作实地勘察,还初步选定了桥址。但是,因为那时候的相关记录长期湮没在浩瀚的文献里,始终没有后人知道,因此人们也便不清楚胡雪岩那时候居然还有这样宏大的愿望。
那么,胡雪岩为什么要造钱塘江大桥呢?此还需先由钱江义渡说起。
在胡雪岩所处那个时代,杭州已经是东南沿海地区的文化交流中心与物资集散中心,急流凶险的钱塘江也早已经成了重要的渡口。以前,钱塘江渡口的渡船分为官渡和私渡两种。不管人过江,还是物资过江,官渡与私渡皆实行付钱摆渡的措施,没有钱就别想过江。因此穷困的旅客仅能站在江边兴叹,即便是有人偷偷混上渡船,可一旦在江心被查出未付过钱,便会被船主给扔下船,淹死在江里。
胡雪岩自小便在杭州商界拼搏,总是耳濡目染这样的悲惨事情。因此,他的事业成功以后,要办的一件大善事就是设立钱江义渡,让穷人、富人均免费过江。有关胡雪岩创办钱江义渡的时间,如今一致的说法是1864年之后。那时候,左宗棠打下了为太平军所占领的杭州城,当时的胡雪岩任左宗棠的军需官,发了大财之后,斥资筹办钱江义渡。
然而,有人最近在查阅清代笔记史料的时候发现,实际上在太平军攻占杭州(1861年)之前,钱塘江上便已经有了钱江义渡。那时候,义渡的经费来源于官员与商人的捐赠,职任钱江义渡主管的便是胡雪岩。从这里可以看出,胡雪岩在暴富以前,便已经在着手办理钱江义渡的善事了。在左宗棠收复了杭州以后,胡雪岩不过是恢复一度曾被中断的钱江义渡。
打从有了钱江义渡,穷人过江的问题就解决。然而,因为钱塘江的水流湍急,只要一遇风猛浪狂,木船就会有被倾覆的危险,因此凡遇大风、大浪或大雾的天气,渡船一般都会停开,交通也便就此中断。
那时候,胡雪岩在上海开有钱庄的分号,因此上海总是他经常去的城市。在上海,胡雪岩见到了外国人建造的近代钢质跨江大桥,由此动了建造钱塘江大桥的想法。根据1875年10月2日的《申报》报道,胡雪岩请了外国技术人员到杭州作实地考察。外国技术人员对钱塘江作了实地考察之后,觉得桥址应当选在六和塔附近,原因是“潮从富春而直下到长江,随波萦折,适当冲流之转,水势稍变缓慢也”。从这里可知,那时候的外国技术人员已经注意到波涛汹涌的钱塘江,在六和塔往西被山脉所阻而必须转弯才能东流,从而由六和塔往东形成了颇为平静的江面,对建造桥梁相适合——后来茅以升先生把钱塘江大桥的桥址选在六和塔之东,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1875年10月15日的《申报》又作了进一步报道,说前来杭州实地履勘钱塘江造桥工程的“英、布(德国)、法三国精究工程之士八九人”,已经在实地履勘数次,并形成初步的履勘数据:
此桥长约五百丈,高八丈。桥柱周围二丈七尺,每洞僭地二十丈。两面立址,自六和塔与临浦(应该是浦沿)相对筑桩,皆深五丈。缘江沙松细,其性善浮,前经测量,别处至九丈许下,其沙始黏滞牢实也。
自上面的数据来看,那些来自英国、德国、法国的工程技术人员曾经于钱塘江搞过地质勘探,收集了不少的地质资料。实地履勘结束之后,又形成了一个决定:由通晓华语且精于营缮等事的英国工程技术人员盘爱文先生回到英国,设计大桥的施工图纸且做工程估价。
根据《申报》报道,八九名外国技术人员在杭州实地履勘的费用总共是“一千金”,全“由胡雪岩方伯筹垫”。而盘爱文归国搞设计的费用“亦须二三千金,想仍由胡雪岩方伯措备也”。那时候,盘爱文对于何时可以完成设计且返回杭州,难以确定,因此《申报》的撰稿人说:“盘公之回,未可定期,大约须明春开工。”对此项大工程的具体实施,《申报》的报道还颇为乐观,说:“俟其测量妥洽,即当兴工建筑。将见渡是江者,履洪波如平地,免惊浪之骇人。联步比肩,游行自得,岂非一大幸事!一大快事!”
但是,这之后有关建造钱塘江大桥的事便像泥牛入海,没有一点消息了。就连《申报》上都无关于盘爱文的消息,也无钱塘江建桥的信息。
那到底是何原因让钱塘江造桥计划终止了呢?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技术,二是资金。茅以升在世的时候曾说过:“钱塘江大桥的基础工程极为困难,最大的问题是流沙。”地质勘探资料显示:钱塘江“江底皆为流沙,深达四十米始至石层”。在130多年以前,即便是英、法、德等强国也不一定就有对付这样巨量流沙的技术。第二是资金,茅以升先生写有《钱塘江造桥回忆》一书,里面说道:按照他的设计,“大桥全部经费估计约需当时银元五百一十五万元”,对照胡雪岩生前的富裕程度,这样的资金数目,他应该出得起,关键是他愿意不愿意为做一件善事而出如此巨资。
自然,有关胡雪岩建造钱塘江大桥的计划半途而废的真正原因,还有待于国内外新史料的发现,特别是那位英国技术人员盘爱文先生的有关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