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遗忘
我们正处于玩世不恭的自我反省之中;作为不太出色的时代中不太出色的孩子,只有当每个人都挣扎其中,方觉自己得到了真正的满足,在人类历史中最幽深的阴霾中受尽煎熬,才能最终达成悲伤而短暂的、清晰的目的:遗忘。想要遗忘自己与一切的勾连,不能责怪别人,谴责陌生人的权力、命运、遥远的恶意干扰,只能没有信仰,也没有思想。但愿遗忘,因为无法优雅地承受痛苦的失败,因为炼狱的浓雾和酒精吞噬了他的性格,事实确实如此,浓雾和廉价酒精留存在清晨的精神旅行者向着天使之国发出的哀叹中——那是从欲望中喷发的脏雾,是从令人痴迷的饮品中飘散出的刺鼻的酒精味。
历史没有终结,什么都没有结局,我们不能欺骗自己,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将在我们这里完结。我们只能坚持一些东西、保存一些东西,让一些东西持续、一些东西留存。
我们依然在创造着艺术作品,但再也不谈论如何创造,不再活跃。我们负责任地以从古至今一切人类命运为基础,事实上,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遵循着最严苛的原则,就像被困于精神掉线状态的囚徒,我们再次陷入了这个可表征的、人类存在的泥潭中。我们不要犯下鲁莽者的错误,不能说我们的判断就是最终的判决,就像不能宣称这就是终点。不能说因为什么都不再有意义,所以艺术作品之于我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历史;也不能说事物中的理性究竟是什么,所以除了我们自己,任何人都无法确定;但事实上我们认为,这已经向我们证明了:我们徒劳地试图在挫折中摆脱自我,向着更崇高的目标、更强大的力量进发,我们的尝试总是宣告失败。谈论自然的愿望是徒劳的,自然并不希望如此;我们想谈论自身之外的任何事物,都是徒劳,因为我们只能谈论历史,谈论人类的境遇,谈论那个永远不会改变的自我,但本质上这只是瘙痒难耐的自我,否则,从这个“神圣的否则”的角度来看,这就是本质,这就是自始至终的本质:一切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