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地国家的艺术之旅
由于海拔低于海平面,地势很低,荷兰、比利时、卢森堡三国被称为“低地国家”,合计不到7.5万平方公里,大约为广东省面积的2/5。但这三个国家真是了不得:荷兰商业高度发达,阿姆斯特丹证券交易所是世界上第一个以金融股票为主的证券交易所,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是欧盟总部所在地,而卢森堡曾以超过12万美元成为全世界人均GDP排名第一的发达国家。
2018年7月份,我随几个朋友到北欧旅游,行程里安排参观多个美术馆和博物馆。记得在那个被誉为“世界上最美的美术馆”——丹麦的路易斯安那现代艺术博物馆,面对海量的雕塑和大师作品,身边的朋友如数家珍,亨利·摩尔、贾科梅蒂、考尔德、毕加索、弗朗西斯·培根、安迪·沃霍尔、罗伯特·劳森伯格……看着毫无头绪的我,一位姐妹安慰我说:“我们在雅昌艺术学习几年了。”我这才知道艺术鉴赏不仅可以并且也是需要学习的。难怪有人说,当代艺术就是精英艺术。
我开始关注并收听碎片老师在喜马拉雅上的“文艺复兴在意大利”。两个月后,我决定借着记忆犹新的境外游体验,赶在恶补的艺术知识新鲜热乎之际,趁着申根签证还在有效期赶紧物尽其用,着手安排了9月底加国庆长假的低地国家的艺术之旅。
本次旅行的欧洲火车通票本
比利时“三件套”——青口、薯条和啤酒
在艺术史上,低地国家的艺术被称为尼德兰艺术,是欧洲近代艺术的天花板,也是艺术爱好者必须打卡的圣殿。世界上第一幅木板油画是尼德兰画家凡·艾克兄弟创作的《根特祭坛画》组画。荷兰黄金时代“艺术三剑客”之一的伦勃朗将“明暗对照法”提升到了新的高度,俗称“伦勃朗光线”;另一位大师维米尔的画作则多采用“小孔成像绘画技术”;印象派的凡·高不仅是一个天才画家,还是拥有非凡的写作才能,其艺术创作充满哲学思考。
低地国家的建筑艺术与绘画艺术同样享誉天下,至今还有很多中世纪以及文艺复兴时期留下来的历史遗产。完成于17世纪的阿姆斯特丹运河带连接约90座岛屿,由160多条运河、1281座桥梁构成约100公里长的运河网,作为城市建设的杰作在世界享有独一无二的地位。
兴建于1895年到1905年的安特卫普中央火车站不仅是安特卫普最重要的地标性建筑,百年的历史沉淀更让它被评为“欧洲最美的火车站”。伊拉斯谟斯大桥是鹿特丹的地标建筑,以“天鹅大桥”的美称闻名于世。布鲁日是欧洲保留中世纪面貌最完整的城镇之一,有着“北方威尼斯”“中世纪睡美人”的美誉,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根特建城历史更是可以追溯到罗马时期,如今也和布鲁日一样充满着中世纪的静谧与古典。
欧洲心脏比利时
在巴黎戴高乐机场落地之后,我搭乘TGV(全称Train à Grande Vitesse,在法语里是高速列车的意思)抵达布鲁塞尔南站。在火车站搭乘6号地铁3分钟后在路易斯地铁站下车。地铁站距离酒店只有200米,对初来乍到的我十分友好。
放下行李,我就迫不及待到附近餐厅要了比利时美食“三件套”——薯条、啤酒和用白葡萄烹煮的青口,在户外的露天座位悠然自得地享用起来。估计摆在我面前的大盆青口、大盘薯条以及大杯啤酒太过于惹眼了,一位路过的本地男士问能不能给我拍一张照片?我欣然同意,当天就收到他用邮件发给我的照片。
比利时这个面积和海南岛差不多的国家诞生过无数艺术大师。在布鲁日圣约翰医院(即现在的梅姆林博物馆),我近距离欣赏了汉斯·梅姆林在圣乌尔苏拉遗物匣上绘制的八幅画。在根特圣巴夫教堂,凡·艾克兄弟留下了神坛祭画《神秘羔羊的礼赞》。在安特卫普,我也有幸看到彼得·保罗·鲁本斯保存在故居的四幅自画像之一,以及在安特卫普圣母教堂留下的两幅巨幅祭坛圣画《上十字架》和《下十字架》。
首都布鲁塞尔的皇家美术馆则汇聚了不胜枚举的各类大师作品:佛兰德斯派代表画家凡·德·阿德里安、梅姆林、勃鲁盖尔、鲁本斯、博斯(据说勃鲁盖尔因继承了博斯的艺术风格而被称为“新博斯”)、老卢卡斯等,其中第53号展室是鲁本斯的作品,第66号展室是勃鲁盖尔的作品。超现实主义作品则在马格里特美术馆,展出的作品来自勒内·马格里特、保罗·德尔沃、马蒂斯、毕加索、达利、费杜、米罗、安迪·沃霍尔、基恩·海林古……
比利时的华夫饼、啤酒、歌帝梵巧克力可以出口到全世界,世人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唯有艺术大师的作品必须飞越千山万水前来瞻仰。
这些城市之间都有火车通勤,非常便捷。不过,从布鲁日到根特去圣巴夫主教堂瞻仰《神秘羔羊的礼赞》还颇费一点工夫。我从根特火车站出来已经是下午4点,没有找到合适的交通工具,又担心教堂关门,便赶紧步行前往,3公里走了45分钟。幸好这座已经有超过900年历史的教堂到下午5点半才关门,刚好赶上。
《神秘羔羊的礼赞》没有在公开场合展出,必须在教堂内的小柜台买票才可以进入观看,票价4欧元,不可以拍照,有英文导览,下午5点停止售票。我很幸运地蓦然回首就发现了教堂角落里的这个柜台,写着“Het Lam Gods”(荷兰语,意为“上帝的羔羊”),成为最后一个买票的游客。
走进幽暗的小密室,映入眼帘的就是由12幅独立的绘画作品组成的大祭坛画《神秘羔羊的礼赞》,由凡·艾克兄弟合力绘制。这幅根特议员的定制画在哥哥胡伯特·凡·艾克的有生之年没有完成,直到1432年,才由他的弟弟扬·凡·艾克续成。组画反映了《圣经·启示录》的记载,以流血的羔羊为中心,羔羊站立在祭坛上发出奇异的光,象征着耶稣之死,喻意以羔羊的牺牲为世人赎罪。画中无生命的表情,古怪的透视法,奇异的光线无不散发着神秘的味道,所以被后人称为“神秘的羔羊”。
这是一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划时代巨作,它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和人文主义艺术(中世纪绘画是无透视的)的诞生,并奠定了尼德兰文艺复兴艺术的基础。根特祭坛画是用油调制颜色绘制而成,凡·艾克兄弟因此被视为欧洲油画的创始人。
1号电车在教堂附近的Vogelmarkt站可以直达火车站,但车站没有英文标识,我绕了几圈也捉磨不透如何买票,回程只能继续步行。比利时的交通工具与其他国家都不相同,对于这些神奇的设计,我不知道是该吐槽还是该点头称道:
1.买地铁票的选择钮是旋转式的,转动选择然后按OK。我第一次买票是周日上午9点,售票窗口没有工作人员,我在购票机前做各种尝试均无反应,急得一身汗。等了好一会儿有一个当地人过来充值,向他请教之后才整明白。我转身指导了一个同样不知所措的中国人。他苦笑地说:“这思维模式太婉转了吧!”
2.地铁开门有多种模式,一种是按开门按钮,另一种也很婉转,明明两个拉手是对着的,但并不是左右拉开,而是将任意一个拉手往身体的方向拉,门就弹开了。
3.同一线路不同方向的列车有时在铁轨的两边,此时应该是双轨道;也可能在不同楼层,此时只有一条轨道,站在轨道两边只是代表两边都可以上车而不是不同方向,另一个方向要下楼或者上楼。总之不能只看到你要的地铁线就匆匆忙忙上车。
4.火车的信息只显示始发站和终点站,若你坐的刚好是途经站就不容易确认了。变更站台也很随意,换乘列车无标示,没有英语广播。因此,游客搭乘火车一定要问清楚,反复确认。
除了打卡艺术经典,布鲁塞尔也有其他著名的人文景观和休闲去处。圣米歇尔大教堂是一座历经200多年才建成的哥特式大教堂,在普拉尔特广场高台上可以看落日以及布鲁塞尔全景。萨布隆的古董市场俨然是淘宝天堂,暗纹时钟藏品和巴洛克式鸟笼是辉煌家族的印记。五十周年纪念公园的凯旋门由铁、玻璃和石材构筑,三门的制式在西方艺术中最为尊贵。这座庞大的公园融合新古典主义与纪念性风格,两侧分布军事、艺术和汽车博物馆。园内满覆绿意,喷泉点缀,许多政府官员也喜欢在这里享用午餐。纪念公园的西边是欧盟总部大楼(这是比利时被称为“欧洲心脏”的缘故),或许可以不经意地撞见哪位欧盟领导呢!
布鲁塞尔夜景
布鲁日“北方威尼斯”
比利时的安特卫普曾是欧洲重要的印刷中心。铅印技术带来的可复制性加速了文化和思想的传播,权力的竞争不只是武力战争,还有基于印刷所带来的文明传播的竞争,这为文艺复兴的到来创造了条件。在帕拉丁—莫瑞图斯博物馆(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印刷和出版博物馆)里有一间展室就叫“Man of Power and Society”。这让我想起《从黎明到衰落》一书中所说的,路德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几张大字报会导致宗教革命,因为他并不知道有印刷这种技术的出现,直到他从别人手里拿到他的大字报的印刷品。
在比利时巧遇周末,才知道什么叫生活!很多餐馆全天休息,包括大众点评推荐的华人餐厅。最后还得拐弯抹角感谢马克思和恩格斯,周日下午4点找到开设在据说是他们居住过的小楼里的仍在营业中的“天鹅咖啡馆”,才得以美美吃完午餐。
方寸之间的卢森堡公国
从布鲁塞尔北站出发搭乘列车去卢森堡,买的直达火车票却要在一个叫阿尔隆的比利时边境小镇换另一列火车才能到卢森堡。
卢森堡给我的印象就一个字:小!国家面积约2586.3平方公里,首都卢森堡市51.2平方公里。什么概念呢?对比一下就明白了,深圳市面积近2000平方公里,福田区78.66平方公里。
这个国家的电话只有一个代码00352,国内无长途电话。卢森堡市没有地铁,老城被大峡谷包围,我绕城来回走了两趟才花了三个小时。这个国家的亮点就在卢森堡大峡谷里,在没有飞机、大炮的年代,这大峡谷简直就是无法逾越的天然的军事工程。站在老城的几个要塞上,可以将对面看得一清二楚。跨越大峡谷且拥有世界上最大单门石拱的阿道夫大桥是该国的骄傲。
阿道夫大桥也被当地人称为“新桥”,建于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桥高46米、长84米,是一座由石头砌成的高架桥。该桥跨越峡谷,连接新、旧两个市区,支撑桥梁的拱门左右对称,非常壮观。至于这拱门是怎么安上去的,估计只有工匠才能说明白。
卢森堡大峡谷是卢森堡市新老市区的天然分界。大峡谷有着百米宽度和60米的深度,因此卢森堡在历史上一直被视为军事重地,依借峡谷的天然岩石建造壁垒、炮门和秘密通道的阿尔泽特要塞是这里曾经硝烟四起的佐证。
卢森堡阿道夫大桥下
离开阿道夫大桥往东沿着峡谷边走就可以到达宪法广场。宪法广场上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牺牲的3000名卢森堡志愿兵的“阵亡将士纪念碑”于1923年完工,二战被毁坏之后重建,因此就具有了纪念一战、二战的双重意义。纪念碑高12米,是一座方尖形建筑,碑顶上塑有站立的胜利女神像,女神像出自本地艺术家克劳斯之手。
卢森堡的其他景点,如军事广场、埋葬着二战阵亡美军的“美军公墓”、圣母教堂、大公宫、市政厅等景点可以粗略游览,建议整个卢森堡公国游玩一天即可。
乒乓球运动员倪夏莲已经入籍卢森堡,1963年出生的她依然活跃在赛场,这么小的地方,好希望能偶遇她呀!
发明AA制的荷兰
最后一站的荷兰在历史上是个商业帝国。尼德兰地理位置优越:濒临北海,位于大西洋边缘,又处在莱茵河和斯海尔德河的下游地区,无论是外海还是内河交通都十分便利,非常有利于商业流通。历史上的尼德兰曾是欧洲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纺织业、渔业等非常发达。17世纪,因在海洋贸易中扮演主要角色,有了“海上马车夫”的称号。
可能很少有人知道,AA制发源于荷兰。当年的荷兰水手在出海前喜欢一起到酒吧喝上两口,一开始也是互相请客,后来渐渐发现上次请客的人或许已经葬身海上,或许漂到某个城市不回来了,或许已经不航海了,要回请都不容易,所以每次喝酒各付各的。英语说法是“Let’s go dutch”,不是让我们去荷兰,而是让我们像荷兰人那样各付各的。不过这是很老式的说法了。
此外,由于商业的发达,尼德兰地区发展出了300多个城市,其中荷兰的城市化率甚至超过了百分之五十,是欧洲城市密度最高的地区,尼德兰因此也有了“城市国家”的称号。
荷兰还是世界上最开放的国家之一,是世界上第一个让安乐死和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
在阿姆斯特丹的街头,看似各色人等行迹混杂却和谐共处,相安无事。我遇到的两个出租车司机都是在阿姆斯特丹土生土长的摩洛哥人,都说很爱荷兰,但一个很钟情于祖先的文化,一直给我听阿拉伯吟唱调(他用翻译软件告诉我,翻译成中文叫“诗”),另一个却说喜欢到全世界旅游,花钱去看不同的人和文化比买名贵衣服更值得。
因为比利时曾经隶属于荷兰,因此在荷兰反而看到更多比利时艺术大师的作品,如鹿特丹的博伊曼斯·范·伯宁恩美术馆有个超大展厅叫“纯粹的鲁本斯”(Pure Rubens)居然有70多幅鲁本斯的作品,比其在安特卫普老家的故居以及布鲁塞尔皇家美术馆的藏品还多。阿姆斯特丹还有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凡·高美术馆以及与维也纳金色大厅齐名的音乐厅(可以在classictic.com预订)。
伦勃朗故居位于阿姆斯特丹乔登布里街4号,是一栋三层楼房,始建于1606年,威廉明娜女王于1911年将伦勃朗故居改造成博物馆对外开放。伦勃朗是一位画家,同时也是一位画商,故居不仅展出了其作品,还开放了接待买家的大厅、书房(记账以及清点作品)以及画室(包括教授学生的隔间)。伦勃朗的学生很多,成名的也很多,学费收入是其主要的经济来源。遗憾的是据说伦勃朗那幅著名的大画《夜巡》在完成之后并没有得到定制方警察工会的认可,至少是无法让所有委托人满意,此后订单大幅减少,直至晚年穷困潦倒。他亲历了荷兰黄金时代由盛而衰,最终却以悲剧告终。有人这样评价伦勃朗:“人生如戏,他却始终入戏。”
几天后,我在海牙莫瑞泰斯皇家绘画陈列馆看到伦勃朗的成名作《尼古拉·特尔普教授的解剖课》以及他的最后一幅自画像,在阿姆斯特丹国家博物馆看到那幅可以被看作伦勃朗命运转折点的《夜巡》。
凡·高美术馆位于博物馆广场,广场在靠近国家博物馆的一边有“I amsterdam”(我在阿姆斯特丹)的大型路标,这里每天都有无数游客在拍照留念。但凡·高美术馆除室外指定地点外,室内不可以拍照。
文森特·凡·高出生在荷兰乡村津德尔特的一个新教牧师家庭,荷兰后印象派画家。代表作有自画像系列、向日葵系列和《星月夜》等,是后印象主义的先驱。他是一位色彩主义画家,对色彩的偏好几乎达到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他画作中的色彩是奔放的、夸张的。凡·高绘画追求一种狂野的造型,厚重、粗犷的笔触带来的是一种直率而又单纯的表现方式,他首创了扭曲、旋转的笔触。他的色彩和造型深深地影响了20世纪的表现主义和野兽派绘画。
但凡·高是羞涩的,类似我们现在说的i人,成人后一直生活在弟弟提奥(巴黎的画商)的关照和接济中,一辈子只卖出去一幅画。凡·高是善良的,他画向日葵是为了迎接高更到他的寓所同住,他的杏花作品则是献给提奥的第一个儿子的出生礼物。1890年7月,他在精神错乱中开枪自杀,年仅37岁。
凡·高的作品作为大幅宣传画出现在无数文化场景中,作为文创商品在我们的手中被使用,对他的作品我并不陌生。可是站在令人炫目的星空前,站在灿烂的向日葵前,站在温暖的杏花前,我还是被一种穿越时空的电流击中,似乎看见一个天赋异禀、真诚内向的天才在羞涩地向我微笑。
阿姆斯特丹国家博物馆、市立现代艺术博物馆和凡·高美术馆同在博物馆广场。
阿姆斯特丹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在罗金街上的福禄中餐厅,其菜品简直惊艳。老板来自西藏,川菜的出品与在成都吃到的无异,甩开国外中餐馆十条街的距离。我后来还忍不住叫了一次他家的外卖,并暗暗许愿,下次来阿姆斯特丹一定要再光顾。
阿姆斯特丹还有很多值得推荐的建筑艺术景点,比如坐运河观光游船,透过玻璃船顶和玻璃窗可以欣赏到两岸鳞次栉比的17世纪山形墙建筑,它们色彩斑斓、形状各异,华丽而富有历史感。西教堂是阿姆斯特丹最高的一座新教教堂,高达85米,始建于1620年,陆陆续续建了几十年。钟楼尖顶上的皇冠是以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的为蓝本设计的。新教堂因为埋葬了伦勃朗的妻子萨斯基亚而出名,老教堂则是阿姆斯特丹最大、最古老的教堂。而伦勃朗于1669年死后被埋葬在穷人墓室中,印证了他晚年的落魄,且无人知道具体位置。
鹿特丹是个让人惊艳的城市,其前卫、大胆、时尚的建筑设计引得我不停地拍摄、记录。立方块屋的整个建筑由40幢方块房子倾斜45°而成。每一栋房子就像一棵抽象的树,所有房子组合一起就成了一片森林,具有强烈的视觉效果。设计师布洛姆的思维简直完美结合了孩童的纯真可爱和大人的天马行空。
博伊曼斯·范·伯宁恩美术馆、阿姆斯特丹国家博物馆以及海牙的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合称荷兰三大美术馆。范·伯宁恩美术馆大厅入口处挂衣服的旋转挂钩别具一格地从屋顶吊下来。设计之都从不放过任何一次创新机会。
美术馆藏品超过15万件,囊括了中世纪到21世纪西欧著名画家的杰作,如凡·高、伦勃朗、达利、莫奈、高更、弗兰斯·哈尔斯、扬·斯特恩、康定斯基、马格里特、柯克西卡、列奥纳多·达·芬奇、约瑟夫·康奈尔、马克斯·贝克曼等,其中法布里蒂乌斯的《自画像》、鲁伊斯达尔的《麦田》和鲁本斯的《美狄亚的飞行》最值得一看。卡雷尔·法布里蒂乌斯是荷兰著名画家,也是伦勃朗的学生,32岁死于一次火药爆炸。
从阿姆斯特丹火车站坐城际列车,50分钟可以到海牙。海牙有两个火车站:海牙中央火车站以及海牙霍兰施普尔火车站。在海牙中央火车站出闸后花6.5欧元买一张巴士和电车通用的日卡,就可以在海牙市内畅行无阻并且往返代尔夫特。
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是一栋以亲王约翰·莫瑞泰斯的姓命名的住宅,属于荷兰古典主义,兴建于1633—1644年间。地上2层共4个房间1个大厅,另有一层半为半地下室,还有一个阁楼。
阿姆斯特丹运河桥上
伦勃朗故居的画室工作台
博物馆内的小学生
设计师雅各布·范·坎彭严格遵循近乎完美的意大利对称设计。山墙装饰着爱奥尼亚柱,窗上方有小三角楣饰、垂花雕刻,房顶则是结合浮雕的帕拉第奥式三角楣饰和四坡顶。雨后地面上的积水倒映出的镜像,为左右对称之美增添了上下对称之韵。室内装修主要采用来自巴西的印第安木材,可惜毁于1704年的一场大火。
游客可以用手机下载博物馆的APP,中文版本提供精华解说。展品主要集中在一楼的1—8号展厅以及二楼的9—16号展厅。听着熟悉的中文解说,更能直观地感受艺术史上的趣事。
在勃鲁盖尔与鲁本斯合作的《伊甸园和人类的堕落》(画于1615—1617年)中,鲁本斯负责的是亚当、夏娃、树、马、蛇;勃鲁盖尔负责的是植物和动物,非常细致。不知道这两位大师在合作过程中是否有过暗地里的较劲?还是趣味相投的惺惺相惜?
威廉·范·赫克特的《画室》(也叫《阿佩莱斯为坎帕斯普作画》,1630年)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阿佩莱斯接受委托画亚历山大的情人坎帕斯普,不料对她日久生情,而亚历山大觉得画家完成的肖像完全可以取代真实的坎帕斯普,于是爽快地成全了坎帕斯普与阿佩莱斯。艺术的魅力居然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除了伦勃朗的成名作《尼古拉·特尔普医生的解剖课》,维米尔举世闻名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也是这个美术馆的镇馆之宝。维米尔的画面世300多年来,世人皆为画中女子惊叹不已:那柔和的衣服线条、耳环的明暗变化,尤其是女子侧身回首、欲言又止、似笑还嗔的回眸,唯《蒙娜丽莎的微笑》可与之媲美。画中女子的真实身份,亦如蒙娜丽莎一样,是一个千古遗谜。
海牙附近的代尔夫特一样不能错过。荷兰国父威廉一世曾经居住于此并埋葬于新教堂(建于14世纪,据介绍此后荷兰王室均埋葬在此教堂)。维米尔也出生并辞世于代尔夫特(也葬在新教堂)。从海牙去代尔夫特可以坐1号电车。
约翰内斯·维米尔是荷兰17世纪中期杰出的风俗画家和代尔夫特风俗画派的代表人物,被看作“荷兰小画派”的代表画家。代表作品有《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挤牛奶的少女》《代尔夫特》《花边女工》《士兵与微笑的少女》等。
维米尔的作品大多是风俗题材的绘画,基本上取材于市民平常的生活,尤其喜欢画女性的形象和活动。他喜用黄色、蓝色和灰色,画面温馨、舒适、宁静,给人以庄重的感受,充分表现出了荷兰市民对洁净环境和优雅舒适的气氛的喜好。他绘画的对象形体结实、结构精致,色彩明朗和谐,他尤善于表现室内光线和空间感,给人带来一种除了日常生活外的信仰上的真实感。
维米尔是荷兰黄金时代的绘画大师,与哈尔斯、伦勃朗合称为荷兰三大画家,却被人遗忘了长达两个世纪之久。代尔夫特维米尔中心通过各种声光以及参与性的展出介绍了艺术家的生平,并保存37幅作品,让人们了解维米尔生活的时代以及创作背景。
代尔夫特中心广场市政厅对面是建于1381年的代尔夫特新教堂,现在仍是荷兰的皇家墓地。教堂的塔楼是代尔夫特的标志性建筑,玫瑰玻璃窗美轮美奂。登上教堂高处眺望,整个城市美景尽收眼底。
这趟艺术之旅由始至终彰显内驱力的重要性,由里及外凸显了自驱力的强大赋能。我在每个博物馆、美术馆至少需要停留2个小时,经常看着看着走着走着四五个小时过去了而自己恍然不知。在我的律师职场生涯最巅峰时期才有的这种“忘我”居然一次次重现。
一个人,能找到让他为之痴迷的兴趣所在是快乐的,能拥有让他不计成本不问收获的爱好是幸福的。我回忆起自己乐此不疲的观赛体验——凌晨两三点挣扎着睁开惺忪的双眼,目不转睛地守候在电视机前看完德约科维奇长达四五个小时的网球决赛,在他夺冠发表感言的时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也正好打在我脸上,那种快乐和幸福难以言喻,哪里感觉到熬夜的辛苦和疲倦?
欣赏艺术时获得的喜悦,如同品尝了一壶沁人心脾的明前龙井,犹如长啜小酌了一杯老年份波尔多红酒,是毫无防备又自然而然的快乐抵达。画布上的色彩、雕塑中的韵律、建筑里的线条,每一次专注的凝视,每一回用心的体会,都不是刻意为之的配合姿态,而是发自内心的自然回应。
在马格里特美术馆买的艺术烟斗
艺术,与我的心性吻合,与我的志趣共鸣。职场的经验让我知道,若仅为责任或生计所迫,人便难以倾注全部的热忱与创造力。唯有发自内心热爱的事物,方能触及灵魂深处,艺术于我,便生发出不竭的动力——渴望对艺术有更多了解,并且让了解的过程成为一场愉悦的成长。我花钱花时间参加艺术鉴藏班,工作之余翻阅大量艺术书籍,闲暇时光逛展看展,趣味盎然地参加艺术小沙龙,不为证书,不为工作,不为交际,仅仅为了一份看不见摸不着的热爱。这种由热爱而生的内驱力,远比责任或生计的压力更为持久。它从未发出任何指令催促我,却让我自发地探索、学习、成长,并在这个过程中收获纯粹的愉悦。
年轻时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文艺青年,但长年累月面对海量的法律条文和严谨的法律分析之后,艺术似乎已经被我遗忘。如今,艺术与我不期而遇,以这种老朋友重逢的方式回归生活,当属情未了,缘未断。也可能是不想再被KPI束缚的我已经在心里悄悄地为艺术打开了大门,做出迎接的姿态。
发自内心热爱的事物能滋养灵魂。艺术润物细无声地提升了我的审美,而审美的张力不仅仅存在于艺术。审美既代表着整体思维,也代表着细节思维。
艺术也悄然滋养着我的生活——它让寻常的日子有了诗意的注脚,它不声张,却让平凡的事物突然镀上神性,让琐碎的日常变得可以反复品读。艺术从不改变生活的重量,却给了我们更轻盈的承托方式。美一直醒着,等待我们以艺术的名义,与庸常和解。
在低地国家的十几天旅行因为有了艺术的加持和陪伴而让人如沐春风。
我还会再来的!


